“梅青姑姑,快來,快來”
這是陸君辭跟在梅青姑姑身邊,八年來聽見過最動聽的聲音了。
以至於後來他始終都無法忘卻與這聲音主人的初見。
更在記憶深處,有一雙眼睛從未離開過。
那時的南鳶,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襬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繫上。
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她說話時,流蘇總是搖搖曳曳的。
她有白白淨淨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
她的眼最好看,很深的雙眼皮,一對很亮很黑的眼珠,眼珠轉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顯著靈動俏媚。
就是這樣一雙眼,永遠存在了陸君辭的記憶中,很多年都不曾忘記。
“誒呦,我的南鳶公主啊!你怎麼能赤足呢!”梅青大聲的喊叫。
陸君辭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雙嬌小的玉足,此時未著鞋襪的踩在大殿的紅毯上,在這血紅的毯上是那樣的耀眼,讓他一時移不開眼。
“你們倆還不快把公主扶回榻上”梅青指著一旁的兩個侍女,吩咐道。
這會陸君辭才抬起頭來,看到了那雙玉足的主人,原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
雖說他也不過是十七有餘,卻也是經歷過不少事的,可他也從未,在宮中見過如此不諳世事單純的姑娘。
早些天他就聽聞了,南月國為了與金裕交好,便讓最為受寵的南鳶公主,嫁與金裕未來的太子。
想來這位公主,也是因為剛來此,所以還有些不習慣,才會如此的肆意。
“哎呀!梅青姑姑,不礙事的,你都十日沒來了,我可想你了”南鳶逃避侍女的攙扶,跑到梅青的身邊。
“我的好公主啊!你快穿上鞋吧!可不能這樣啊!”梅青姑姑拉著她去到榻上,為她穿上了鞋襪。
這時陸君辭才微微躬下身,對她行禮道:“臣陸君辭,見過公主”。
沒等到他起身,南鳶就已經跑下來拉住了他的衣袖,眉眼歡笑道:“哥哥,你長的可真好看”。
聽聞,在場的人皆愣住了,陸君辭也紅了耳朵。
因為還從未有人這樣喚過他,他一時不知該如何。
“公主,切不可這樣喚啊”梅青慌亂的疾步走來,將南鳶拉開了。
“為什麼啊?在我們那,只要是比自己大些的,我們都喚哥哥或姐姐的”,南鳶一臉純真的追問著。
“公主,這是金裕,你不能這樣喚了,君辭是日後會來教你,金裕的文化習俗禮儀的先生”梅青為她認真的解釋。
陸君辭躬身作揖道:“公主,日後喚我陸先生即可”。
“對,公主日後喚君辭陸先生即可,日後便由他來教習公主您”梅青姑姑笑著。
“那太好了,日後鳶兒就不會煩悶了,哈哈~”南鳶開心的大笑著。
自此之後,陸君辭便常常的去到鳶尾閣,在那裡了認真的教習南鳶,讓她學習金裕的禮儀文化。
他也會經常在宮外,尋得些許新鮮的玩意和吃食一併帶去給她,她每次都很開心。
陸君辭想,大概是因為,南鳶的父皇送她來時,曾要向當今陛下要求過,只有待到公主年滿十八。
才可與未來太子見面成婚,成為金裕最尊貴的太子妃。
所以南鳶自來時,便只能在這鳶尾閣待著,從未出去過,才對外面的一切都好奇的很。
而他就是她可以與外界溝通交流的唯一通道。
想來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在這個年紀本就對世間充滿了好奇。
再加上她又一個人遠離了家鄉,身邊只有一個從南月國帶來的侍女,又比自己年長些,處處都要管制著她。
雖然生活上被照顧的很好,但是心裡卻難免會有些傷感和孤獨的。
那種滋味陸君辭自然也是懂得的,因為十歲前的他,也曾是擁有幸福家庭的人,可是一場政變讓他的家都毀了。
幸得有梅青姑姑對他的陪伴和慕容朗先生的栽培,才讓他如今十七歲,便已是這金裕宮中,最知名的少年教書先生了。
裕皇也十分欣賞他,所以現生活也是不錯的。
但是在這深宮之中,陸君辭始終是感覺孤獨的,而如今看南鳶,仿若是他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