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一個無能狂怒

肆意的嘲笑聲不斷迴盪在耳邊，氣的屠四海鼻孔呼呼冒氣，兩撇山羊鬍一顫一顫的。

“你這挨千刀的小崽子！你們張家人本就是短命鬼，你竟然還敢這樣操控三垢肆意妄為的戲耍道爺我！”

“我看你是真活膩了！”

處在幻境中的屠四海施展不出任何法術，只能乾瞪眼的杵在那，看著張九元扮演自己早已去世多年的老孃。

“呵呵，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偽裝成老婦的張九元微微頷首：“瞧見你這吃癟的德行，我心裡崩提有多痛快了！”

“吃癟？道爺我縱橫兩界七百餘年，我才不會吃癟！”

“你就狂吧小崽子，你總歸有一天會遭受到三垢的反噬，我看你能狂到幾時！”

話音落。

屠四海聽見“啵”的一聲，看見老婦的左側肩頭上長出一顆腦袋。

眉眼口鼻，大小形狀和老婦原本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屠四海心一疼，嘴角跟著一抽。

明知身處幻境之中，也明知老婦是張九元假扮的，可眼前的冒牌貨還是勾起了他思念至親的情感。

看見生養自己的“老孃”忽然多長出一顆腦袋，像個畸形怪胎似的在那哈哈大笑，屠四海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攥緊雙拳牙關咬的“咯吱咯吱”響。

感覺自己已故的至親在被人羞辱，那種精神上帶來的傷害比用鞭子猛抽在身上還讓他難受。

“老東西，如果你娘長成這副德行你還會孝順她嗎？”張九元裝作思考的樣子，又說道：“不對，我估計你老孃要是真長成這個德行也就沒你了，你老子肯定看不上她這樣的怪胎。”

“放你孃的狗臭屁！”屠四海怒極，額頭青筋乍起：“你身上有三垢的力量，我承認我在你面前毫無招架之力，但道爺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你再敢假扮成我孃的樣子羞辱她老人家。”屠四海揚起手中的鐮刀：“道爺我一鐮刀把你劈成兩半！”

呦呵！

好一個無能狂怒。

張九元不以為意的扮演著老婦站在原地搔首弄/姿。

那副搖頭晃腚扭大胯的模樣，比起青樓裡的女子還要風騷，看的屠四海目眥欲裂。

“小崽子，我他媽劈了你！”

急了。

他急了！

見屠四海舉著鐮刀衝向自己，張九元哈哈一笑，腳尖輕點地面一躍而起翻出了院牆。

老當益壯的屠四海兩步躍上牆頭，沿著張九元逃竄的方向追去。

見張九元消失在前方的拐角處，屠四海提起鐮刀，眼中閃爍著戾氣追過去，衝進拐角處的時候忽然感到面部一軟，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別人的腚上。

屠四海向後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抬眼看向眼前身材高大的少年時，瞳孔驟然一縮，手中的鐮刀“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鐵……鐵柱？！”

屠四海聲音發顫，看著年少時天天欺負自己的同村惡霸鐵柱，心中的恐懼難以言喻。

“你他媽瞎啊往俺屁股上撞？！”鐵柱摩拳擦掌，一臉兇相的奔著屠四海走去。

“對……對不起……”

雙眼驚恐無比的屠四海嘴裡說著道歉的話不斷向後退去。

鐵柱是他整個童年和年少時期的噩夢，揮之不去的陰影，帶給他的那股子壓迫感，讓他已然忘記了這裡不過是張九元佈下的幻境而已。

“一句對不起就想讓俺放過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俺揍死你個王八羔子！”

鐵柱呲個大牙上前把屠四海摁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屠四海抱頭求饒之際，四周湧出一群看熱鬧的村民，表情戲謔的衝他指指點點。

“嘿！你們快瞧啊！老屠家的小崽子又捱揍了！”

“一家子慫貨，他不捱揍誰捱揍啊？”

“哈哈哈！他爹就是慫包，他也是個慫包！”

“……”

聽見周圍的嘲笑聲，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頭，屠四海想起年少時和老孃在村子裡像狗一樣被人欺負的畫面，止不住心酸的掩面痛哭起來。

“瞧你的德行！挨欺負了就知道哭，活該你挨欺負！”

鐵柱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解開褲帶朝屠四海身上撒了泡尿。

聞著身上的尿騷味兒，屠四海哭的更甚了。

抬手抹了把眼淚，垂下手臂的瞬間，他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張九元，整個人忽然一愣。

不對！

這他孃的是張家小子給我佈下的幻覺！

我竟然著了他的道差點陷進去！

“滾！你給我滾！”反應過來的屠四海一把推開鐵柱。

“呀！你他媽漲膽兒了哈！還敢推俺！”

鐵柱罵罵咧咧的剛想要上前，被屠四海撿起掉在地上的鐮刀一刀削去了半邊臉蛋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直蹬腿。

這一幕非但沒有嚇到周圍看熱鬧的人，反倒讓他們的嘲笑聲更強烈了。

“呦呵！快瞧啊！老屠家的小崽子漲膽子了，把鐵柱都給殺了！”

“這也就是在幻境裡，這要是在現實中，他才不敢殺鐵柱呢。”

“就是的，你們可別忘了，他以前還給鐵柱舔過腚呢，哈哈哈哈！”

“他媽的！我要把你們殺了，把你們全都殺了！”屠四海氣的面色潮紅，舉起鐮刀衝向人群不停揮舞。

幻境中頃刻間血流成河，殘肢斷臂四處橫飛。

屠四海渾身染血像個血人似的，身上掛著兩節腸子殺得正痛快呢，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怒喝。

“畜生！快給我住手！”

熟悉的聲音令屠四海渾身一震，轉動僵硬的腦袋回過頭，看見一位手持拂塵的黃袍老道士，橫眉立眼的怒視著他。

“師……師父……”

“你這個逆徒！我教你修道是為了讓你拯救天下蒼生，不是讓你亂殺無辜的！”

屠四海原本呆滯的面孔驟然一狠：“幻覺，這裡的一切都是幻覺，你嚇不到我的！”

“你還敢發癲！給我閉嘴！”黃袍老道走上前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老道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嚴師氣勢，讓屠四海的雙眼瞬間清澈無比，眼神逐漸柔和下來，閃過幾絲懼意。

這一刻，屠四海迷茫了。

周圍的一切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的世界？

自己殺人了？殺了一個村子的人？

“你這畜生生性惡劣，今日我若是不清理門戶，他日你必成禍害！”

黃袍老道走上前，拎起屠四海朝天上扔去。

飛上百米高空又重重摔在地上，屠四海甩了甩暈沉的腦袋，再次抬起頭時，看見眼前豎立著一座十幾丈高的神像。

他目光上移向上看去。

這神像……是張家小子？！

“嗯？”神像的眼眸下垂，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芸芸眾生：“老東西，我已經體驗過了三垢的本事，你可以去死了。”

“咔嚓咔嚓”

神像的泥塑身迅速龜裂，露出張九元遮天蔽日的真身，那些被屠四海殺死的人和被他吞噬的邪祟像蛆蟲一樣依附在他身上不斷蠕動哭泣著，嘴裡還喊著報仇雪恨的話。

下一秒，無數附帶著黏液的黑色觸手從張九元身上湧出向屠四海抓去。

“小子，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三垢會反噬你的，一定會反噬你的！”

數不清的觸手抓住屠四海用力撕扯，眨眼間便將他的面板撕裂，猩紅的鮮血不斷流出。

分屍的劇痛讓屠四海嘶吼著喊道：“將來的某一天，你會死的比我慘一百倍，慘一百倍！！！”

“噗”

屠四海的身體爆出一團血霧，周圍的景色也隨之漸變回到了霓虹燈璀璨的錫城。

路邊的路燈下，屠四海支離破碎的身體東一塊西一塊的隨處可見，五臟六腑像爛肉一樣掛在樹杈上，或是散落在花壇裡。

張九元站在路邊吸了吸鼻子。

血腥味兒濃厚又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