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屠殺

隨著墨瑟深潛進入了賽博空間，耳邊伺服器的嗡鳴聲也逐漸消失不見。

他緩緩睜開眼，那座巨大的，模仿安土城的外形存在的巨大荒坂伺服器的賽博形象出現在了眼前。

這座賽博巨城安靜的匍匐在地，墨瑟靜靜的凝視著它，而死亡之願化身存在的貓咪，就在他的腳邊輕輕的喵叫著，仰起頭蹭著他的腳腕。

墨瑟抱起死亡之願，在這賽博空間裡，他的思緒出乎意料的寧靜。

在這裡，只有安靜的資料流在永無止境的奔流著，他坐在地上，輕輕撫摸著懷中貓咪的腦袋，手指輕輕勾動著它的下巴，讓它舒服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墨瑟頭一次這樣安靜細緻的觀察著這裡的空間。

他放眼看去，還能看到在巨城之內，一些閃爍的藍色虛影，那是一個個連線在伺服器內的裝置和形象，甚至還能看到一些人形存在。

那是連線著伺服器網路的荒坂網路監察，他們平時都會透過監控室的駭客椅直連伺服器。

而也正因如此，墨瑟才能清晰的看到——一個安靜的藍色人影，忽然在賽博空間發出無聲的慘叫，抽搐著崩潰成了一團資料。

而後，面前這巨大的賽博城市便突兀的劇烈顫抖了起來。

【露西：快！快！監控室的駭客死前啟動了伺服器ice警報】

加密通訊被切斷，毫無疑問，是伺服器已經啟動了安保程式干擾了網路連線，守護者ai被主動啟用了！

不需要她的提醒，墨瑟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麼。

他懷裡的死亡之願驟然變成黑色，雙眼變得猩紅，而後便朝著不遠處的賽博巨城狂奔而去。

墨瑟立刻選擇下線，並且毫不猶豫的拔掉了直連的神經連線。

果不其然，短短2秒後，他就聽到了耳邊伺服器功率提升的巨大聲響——這是伺服器散熱被拉滿的徵兆。

死亡之願是巴特莫斯設計的，擁有ai智慧的程式，只要將其傳送到伺服器內部，它就可以用伺服器本身的算力進入病毒駭入。

這種想要黑掉伺服器的駭客行為，最難的一步其實就是如何把程式傳送進伺服器，而一旦傳送完畢，之後就可以交給程式本身。

而如今就身處在伺服器房間的墨瑟，其實甚至都不需要深潛進去，只需要將線插進伺服器，把程式傳進去就行。

只不過他是為了保險一點，才決定冒著風險先深潛進去，眼睜睜看著程式進入伺服器執行後再斷線。

墨瑟就站在這裡，直到伺服器散熱的嗡鳴聲減弱，他才重新躺在駭客椅上，將神經連線線插入腦袋，重新開始深潛。

而當他進入賽博空間的剎那，便不由的為眼前有些恐怖的景象而感嘆。

只見那座巍峨的巨大土城已經變得有些破碎，一隻巨大的黑色巨獸正在無情的啃食著一隻巨大藍色盔甲武士的殘骸。

僅從這巨大武士的殘骸判斷，原本的資料體在賽博空間的大小可能就有五六十米之高。

而黑色的巨獸只是興奮的吞吃著，撕咬著，貪婪的將所有盔甲武士的資料碎屑啃食殆盡後，才終於心滿意足的對天發出咆哮聲。

巨大的聲音在賽博空間形成迴音，而它的目光，隨後便看向了墨瑟。

“主人。”

它的聲音有些尖銳，生澀，但仍然能聽得出它的激動與開心。

“守護者.被我吃掉了。”

“為我接入伺服器的許可權。”

墨瑟眉頭微微皺起，但暫時沒有多說，只是命令了一聲，隨後死亡之願便匍匐在地，原本碎裂的賽博城市便開始重新聚合。

只是這一次，原本城樓最高處的荒坂標誌，變成了死亡之願的貓貓頭。

“正在.連線，成功。”

它說完後，便縮小成為了一隻豹貓大小的黑貓，興奮的在這古城中跳來跳去：“我變聰明瞭，真好。”

墨瑟沒有說話，只是在確定自己已經連入伺服器後，就剝奪了它對算力的許可權。

黑貓重新變成藍色，愣在原地，而後，扭頭看向墨瑟，表情似乎有些委屈。

但它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安靜的走到了他的腳邊，重新對著他蹭蹭：“我任務完成的，很好。”

“是很好，但是你表現出來的傾向我不滿意，所以.格式化。”

墨瑟平靜的為程式下達了格式化的命令，而死亡之願則急忙搖著頭：“我吸取了大量守護者的ai，變得更強了，格式化的話，會讓我的能力退步。”

墨瑟便不再說話，而後，身邊的死亡之願便忽然崩潰逸散成為了一堆資料。

它來不及慘叫，也無法發表意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程式被打散，ai進行重置。

等到再次凝合的時候，它就又從豹貓的姿態，重新變成了那隻只會喵喵叫的小貓咪。

賽博世界的ai可以透過吞噬別的ai進行進化，而且這種演算法和智慧的成長甚至不需要建立在連線伺服器的基礎上。

一旦成長，那這部分有關演算法和智力的成長就是永久性的真是可怕的特性。

唔，墨瑟眯眯眼，對ai的瞭解又變深了一些。

而死亡之願方才表現出的攻擊性和自主性也讓人非常在意——是因為它是自行成長的，而且是源於進攻吞噬成長的原因嗎？

還是因為這是它吞噬了守護者ai的原因？

亦或者程式本身的特性所導致的？

有待研究。

但現在可不是個研究的好時候。

墨瑟閉上眼，下一刻，視野就連線進入了整個荒坂設施的監控系統中。

“墨瑟不會出問題吧？”負一層的監控室內，杏子緊張的看著露西用資料線連線著膝上型電腦，無數資料飛快的在筆記本內閃爍著。

“不知道，我在試圖恢復網路.網路連線恢復了！墨瑟，是你嗎？”

露西敏銳的察覺到了伺服器已經穩定了下來，並且，監控的許可權發生了變化。

“是我，進行下一步行動，你們去醫務室，我已經解除了所有房間的許可權，現在，我會為你們掃清障礙。

露西，做得很好，一樓的那群傢伙甚至都沒發現網路的許可權易主了。”

墨瑟平穩的聲音讓露西松了口氣，她隨後立刻拔掉連結筆記本的插線：“明白，杏子，里昂，去醫務室。

大地，有墨瑟接手了監控，你和我們一起去，你力氣大，能多搬點東西。”

大地哲也的聲音也響起在了頻道中：“明白，交給你了，墨瑟。”

“拿完relic晶片和冷藏箱就走，補給和我要的東西不在地下，在一樓倉庫。

我會在你們的義眼裡標明線路，等到你們上了電梯，兵分兩路。

大地和里昂去一樓倉庫拿我標註好的補給物品。

露西和杏子帶著冷藏箱直接迅速登入浮空車，不用擔心機器人和炮臺，現在它們都是我們的了。

解決了浮空車的許可權問題後，我就去和你們匯合。

動作要快，等戰鬥開始後訊息就瞞不住了，我們預估在一樓的安全行動時間只有五分鐘。”

“收到！”

頻道里響起了整齊的回應聲。

墨瑟迅速接管了全樓監控——在伺服器的加持下，所有樓層的監控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甚至還看見了好幾具駭客的屍體，是其他樓層連在伺服器的駭客。

他們在死亡之願發動進攻的第一時間就死在了兩個ai的戰鬥裡，這不能怪他們菜，而是巴特莫斯的程式實在是太強了。

擊穿這些沒有ai保護的駭客的個人ice，只用了不到半秒，他們完全來不及拔線，只來得及發出幾聲慘叫，就被烤熟了腦袋。

倒是此刻有些人已經發現了屍體開始準備彙報了。

不過因為方才伺服器的戰鬥導致了臨時斷網，手動啟動的警報系統也被露西切斷。

如今他們有的正在試圖靠人類奔跑著傳遞資訊，有的正在拼命試圖重啟系統開啟警報

但這一切在墨瑟眼裡都變得毫無意義。

因為，網路已經重新連線到了他們的身上。

【死亡之願，幫我解決掉他們的個人ice。】

墨瑟透過對伺服器的進攻，已經初步摸索清楚了死亡之願的能力與使用方法。

這個如今又恢復了低智慧的ai在算力加持下只用了一個眨眼的時間，就在那些荒坂特工驚恐的眼神中攻破了他們身上佩戴的個人ice。

【傳輸魔偶·義體故障成功。】

【傳輸魔偶·記憶擦除成功。】

【傳輸魔偶·突觸熔斷成功。】

而後，便是三個病毒程式傳入了他們沒有絲毫保護的大腦之中。

首先用義體故障癱瘓目標行動力。

而後記憶擦除抹掉他們的短期記憶以及資料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個忽然睡醒的痴呆。

這是為了避免之後有人提取到和死亡之願相關的資料，最後則是突觸熔融，直接將他們的腦袋烤成電腦花。

如此一來，除了極少數被呼聲驚醒的員工之外，絕大多數人，依然還處在沉沉的睡夢之中。

而任何被驚醒後試圖檢視情況的員工，卻又會遭到之前特工們所遇到的一切，被烤熟腦花癱倒在地。

墨瑟不能留情，如果被提前觸發警報，但凡有人能夠用某種方式將訊息傳出去，他們的逃亡都會變得極其危險。

等到處理掉所有可能預警，發現端倪的目標之後，墨瑟便面無表情的在賽博空間同時監控著數百個監控畫面——這種操作的難度高到了不可思議！

即便有算力加持，但觀察這些資料和畫面，卻依舊用的是他的腦子。

這也是為什麼荒坂要每隔兩個樓層就會有一個駭客坐在監控室直連伺服器當人肉監察的原因。

因為就不可能有駭客能靠一個人控制，監察保護這麼大一個設施的所有裝置。

墨瑟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隱約有些發燙，腦後連線的神經連線聯通了伺服器級別的散熱，正在不斷的透過其中流動的冷卻液降低他腦袋的溫度。

駭客服也變得比冰塊還冷，駭客椅承擔了一部分神經負擔的同時，也接入了神經連線，相當於一個大號的網路接入器，幫助他快速完成和伺服器海量的資料傳輸。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墨瑟甚至覺得自己開始越來越像一臺冷靜至極的電腦。

他很清楚，這絕不是普通駭客能做到的，這是一種.獨一無二的天賦！

只不過，他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眼下，這種感覺對他的幫助很大，不僅能讓他判斷出自己的操縱極限，身體狀況，還能極其敏銳的做出分析判斷。

“到手了！”

露西的聲音有些激動的從他耳邊傳來，而墨瑟只是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隨後便吩咐著：

“全員戴上晶片，剩下的三個也要連著箱子一起帶走。”

看著監控畫面裡的露西等人接入了relic晶片，墨瑟隨後便立刻開始著手聯網聯通他們身上的晶片，先破解掉原本的程式，而後建立連線。

用relic晶片達成的通訊連線非常神奇，就像是遊戲裡百靈鳥做的那樣，可以讓墨瑟的整個人都以虛擬形象的方式直接呈現在露西等人的視線裡。

而且，還可以建立一個單獨的網路通道進行交流，遠比加密的通訊軟體更加保險和隱秘，整個過程甚至不會有任何的訊號波動。

“墨瑟？真是神奇”

露西幾人被忽然出現的墨瑟的賽博形象嚇了一跳——他的賽博形象換了個模樣，裡面穿著一身黑色的兜帽衛衣，外邊則套了個皮夾克。

衛衣的兜帽還被拉起遮掩了面容，臉上還神秘的蒙著一層淡淡的陰影，只能隱約看到熟悉的面容。

看起來像是個長大了的墨瑟，差不多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模樣。

“帥吧？造型參考了某個同樣叫做墨瑟的遊戲男主角

不過你們要立刻出發了，一樓還沒收到訊息，你們迅速行動，你們上了電梯，等到開門之後，那些麻煩就已經解決了。”

墨瑟說著，便對他們露出笑容，而後，扭頭看了一眼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田醫生的助手。

如今，他甚至可以借用露西他們的義眼來看東西，甚至是感受到他們的感受，這就是用relic晶片，在神經層次直接建立通訊的神奇之處。

“別，別殺我，我，我什麼都沒做”

那可憐的助理話沒說完，只覺得腦袋一熱，隨後便哀嚎著，捂著還在冒煙的腦袋死在了地上。

這助理看到了露西幾人佩戴晶片的畫面，這會讓荒坂意識到他們或許掌握了其他的relic晶片的使用方法。

否則，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在這種時候把晶片插進腦子裡，只有傻逼才會覺得這晶片沒有被荒坂遠端啟動的風險。

墨瑟絕對不想暴露這一點。

因為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他們搶走浮空車義體，搶走倉庫補給，甚至連特工隊長都給扒了，那麼搶走relic顯然也只是為了錢或者用於研究、或者交易。

如此一來，荒坂很難想到，他在奧特的幫助下完全解除了其中的變種靈魂殺手程式。

奪走晶片的目的，反而是看中了relic的晶片硬體本身強大的可塑性。

可如果讓荒坂意識到了他能抹除靈魂殺手，那麼對墨瑟的追捕等級，絕對會提升到最高。

因為晶片內潛伏的靈魂殺手程式，是具備自動反擊性質的！

不管是ai還是人類，只要試圖破解或者抹除它，就會立刻驚醒晶片中的靈魂殺手，讓它自動執行。

而這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類，都絕對無法從這恐怖的，臭名昭著的殺手病毒中存活。

只要你還在連網中對晶片進行破解，那這病毒就可以瞬時間在網路中將你殺害，而想要透過不聯網的方式破解這個程式？

哈，那就意味著要回到敲鍵盤打程式的賽博遠古時代，去破解一個意識程式設計時代的頂尖程式。

這可還是個被荒坂加密過的程式啊！

所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如果你試圖從硬體上破解？

那你只能收穫到被毀掉的relic晶片。

破解晶片上的程式這種只有奧特坎寧安這種級別的恐怖ai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一旦被暴露出去，荒坂絕對會追著墨瑟一直到死——他可不想像巴特莫斯那樣藏在冰櫃裡幾十年，最後只能把自己上傳到賽博空間去。

不過這也變相說明了新任總監的冷血之處。

因為這晶片一旦啟動，它優先捕殺的可不是ai，而是插入了晶片的駭客本身。

只有在殺掉駭客之後，它才會利用駭客的大腦算力開始對ai發起進攻，並將一切吞噬掉的資料遠端傳送到荒坂的伺服器中進行儲存。

這意味著，田野繪奈，從未在意過這些小駭客的生命，他們的的確確就是荒坂試圖捕捉ai資料的誘餌，連墨瑟也不例外。

或許田野繪奈最初的計劃，就是將墨瑟的意識也用靈魂殺手將其殺死後並存檔傳輸回去，變成另一個可憐的強尼銀手，被荒坂肆意玩弄，解析。

想到這裡，墨瑟的眼神變得愈發冰冷了起來。

而露西幾人看著那助理忽然捂著頭倒下的屍體，也只有杏子看起來有些不忍，但所有人都沒有耽誤時間，而是立刻出發前往電梯。

而等到她們開啟了電梯之後，出現在眼前的一切，便不由得讓她們全部都有些窒息的，身體本能的僵硬了起來。

因為，如今基地內唯一一個掌控著網路的駭客，正在開啟一場無聲且無情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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