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祖終於忍無可忍,當初胡先被殺,柴桑被奪走,黃祖看在曹操的面子上忍了,他以為甘寧很快會被孫賁滅掉。

但黃祖萬萬沒想到,甘甯越戰越勇,一個冬天就奪取了整個豫章郡,把江東軍徹底趕走,著實讓黃祖傻眼了。

但黃祖還是認為這是曹操在背後支援甘寧的原因,他對豫章郡暫時沒有想法,而集中精力放在廬江郡上。

就在黃祖節節獲勝,剛剛佔領了廬江郡時,他做夢也想不到後院失火了,甘寧竟然奪取了江夏郡南部,自己部署在鄂城的六千軍隊被全殲。

黃祖再也無法忍下去,他當即命令兒子黃射率軍一萬人,統領戰船數百艘奪回鄂縣。

清晨,急促的警鐘聲在武昌城上空迴盪,豫章軍紛紛奔上城頭,丁奉也上了城,有士兵指著遠處大喊:“是烽火!”

遠處數十里外,一座新修的烽燧燃起濃煙,這是夏口那邊傳來的敵情警報,也就是說,黃祖或者劉表的船隊過了夏口,正向武昌縣這邊駛來。

當然,這支船隊並不一定是來進攻武昌縣,或許是去廬江郡的船隊。

但這種可能性顯然太小了,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是黃祖軍隊要奪回江夏郡南部。

從夏口到武昌縣大概要航行兩天的路程,丁奉立刻開始準備作戰,他之前已派人去鄉下買來大量的麥秸和稻杆,又讓百姓替他編成一個個厚實的大球,裡面包裹了硫磺和松脂。

柴桑已經提前送來的數千只小口薄皮瓦罐,這種瓦罐落地便碎,每一隻瓦罐都裝滿了火油,用泥封住小口。

不管對方搭建浮橋也好,直接船攻也好,火攻都是最好的辦法。

就在這時,魏徵急急趕來對丁奉道:“將軍切不可被夏口那邊的警報誤導了!”

丁奉一怔,“魏將軍這話怎麼說?”

“我們對岸三十里外就是邾縣,據我所知,邾縣一直就有大量船隻,只是沒有多少駐軍,但我們攻下武昌縣,黃祖豈能不派兵到邾縣?我估計現在邾縣應該大量軍隊了。”

“魏將軍的意思是說,如果敵軍要攻打我們,會直接從邾縣過來,沒有必要再走夏口那邊。”

魏延點點頭,“如果對方反擊軍隊走夏口那邊,那就意味著黃祖的棺材本都要拿出來了。”

丁奉當即派出一艘快船去邾縣探查,一個時辰後,快船疾速駛回,探哨船帶回一個重要情報,在二十里外的江邊,停泊著一支船隊,大約有兩百艘船。

丁奉立刻意識到,對方很可能要夜攻偷襲。

丁奉連忙召集眾將商議對策,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不多時,一個完整的防禦反擊方案出現了。

夜幕悄然降臨,黃射負手站在船頭欣賞天空一輪皎潔的月亮,這時,手下大將蘇飛走上前笑道:“少主的絕妙好棋啊!充分利用了對方在夏口建造的烽燧,對方一定以為我們後天才能殺到。”

黃射得意地呵呵一笑,捋須故作高深道:“兵不厭詐,甘寧太順了,一旦太順利就會輕敵,問題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

說到這,黃射又問道:“蘇將軍,船攻有效果嗎?”

蘇飛點點頭,“對於鄂縣,船攻是最有效的,它的城牆下地面太窄了,士兵們根本站不開,能參與攻城兵力太少,而直接從船上攻城,可以將大量計程車兵迅速投向城頭,不過船攻也有弱點。”

“什麼弱點?”

“船攻怕火,一旦對方有準備,而且準備了大量可燃物,我們麻煩就大了。”

“所以我們要用計謀偷襲對方。”

蘇飛嘆口氣道:“希望今晚能夠成功!”

時間到了兩更時分,兩百艘鬥艦和三百艘走舸出發了,鬥艦是主力戰船,走舸則是後勤補給小船,跟隨在後面。

它們順流而下,航行二十里後轉入了鄂水,進入鄂水後,河水變淺,船伕們撐篙支援鬥艦前行,同時拉起了風帆,很快便一艘接一艘的鬥艦駛入了護城河。

為首六艘是第一批進攻大船,每艘船上滿載五百士兵,第一批三千精銳一定要攻上城頭,然後才會有源源不斷大軍殺上城頭。

這時已經到了三更時分,城頭上十分安靜,看不到一個人,城頭上的安靜讓蘇飛心中不安起來,他直覺有些不對勁。

不可能這樣不見一人,對方兩天後就殺來,至少也有有巡哨計程車兵才對,可是在城頭上居然一個士兵都沒有看到。

“不對!不對!一定有問題。”

蘇飛心中焦慮起來,但此時他們已經無法再回頭,蘇飛也沒有勇氣喊停,萬一真的沒有人呢?他若喊停豈不是錯過了戰機?

更重要時,船攻的特點決定了他無法喊停,船攻就是這樣,一旦進入護城河就直接進入戰鬥模式,無法再停止了。

蘇飛也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祈禱不要有意外發生,六艘大船一艘接著一艘,靠著護城河河岸向前衝刺。

就在這時,城頭猛然響起急促的鐘聲,‘當!當!當!當!’

埋伏的豫章軍士兵霍然起身,拎起一隻只裝滿火油的瓦罐向對方大船投去,瓦罐落甲板上立刻摔得粉碎,火油四處流溢,緊接著無數火把扔過去,烈火轟地燃燒起來。

蘇飛大急,必須在烈火全面燃燒之前衝上城頭,他親自抬著搭板伸向城頭,不料城頭士兵早有準備,他們將裝滿火油薄皮陶罐在木板上重重一磕,一股燃燒的火流順著搭板撲向他們,嚇得士兵紛紛扔掉了木板。

所有木板都被烈火吞沒,攻城士兵無人敢上城,這是一種刻在人類基因中對火的恐懼,就比如幾千萬年前,人類的祖先還是森林裡的小型爬行動物時,巨蛇就是這種爬行動物的天敵,不是吞食了多少人類祖先,人類才有了怕蛇的基因。

烈火也是一樣,森林大火曾是人類最可怕的天災,所以當烈火失控時,刻在基因裡對火的恐懼就會迸發出來。

五六艘大船上全部是烈火燃燒,守城士兵還將一隻只麥秸球投了過去,火借風勢,燃燒更加迅猛,船帆也燃燒起來,士兵被燒得慘叫不已,絕望中向河中跳去,很快六艘大船都被烈火吞沒了。

肆虐的烈火還同時點燃了旁邊不少走舸小船,小船上計程車兵驚恐萬分,紛紛跳入護城河逃命,與此同時,城頭上三千守軍開始用弩箭射殺河中計程車兵。

黃射此時還在鄂水的大船上,遠處的一幕看得他目瞪口呆,不料從西側忽然殺出無數埋伏計程車兵,將一隻只燃燒著的陶罐扔向停靠在鄂水上的船隊。

伏兵來得太突然,停泊在鄂水邊的一百八十餘艘鬥艦在瞬間被火點燃了,只有一百多艘在鄂水中游弋的走舸小船沒有被波及,黃射的大船也被點燃了,火勢迅猛,數十名親兵急忙保護黃射下了小船逃命。

這一夜,一場火攻殺得黃射慘敗,兩百艘鬥艦大船全部被烈火燒燬,士兵被燒死燒傷以及被箭矢射殺者約五千餘人,被俘三千餘人,還有數百士兵逃入南岸腹地,最後黃射和蘇飛只帶著一千餘殘兵乘坐小船逃過了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