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中午十二點。

氣溫32°

烈日如同柴薪烘烤著地面,燥熱的喘息聲隨著胸膛起伏不絕於耳。

徐良抬起頭,看了眼天色。

溫度之高,空氣肉眼可見的被熱流扭曲,視野模糊。

他擦了擦汗。

“劉明博還不配合嗎?”

此時他正站在黃岩村劉明博家正門門口。

門沒上鎖,只是內部被鐵栓拴住。

屋內明顯有人,只是.

對方也很明顯,不想開門。

“都閉著咱們不見呢。”身旁蹲在柳樹陰影下的楊若兮嘟囔著嘴開口。

聞言,徐良眉頭皺起。

是的,劉明博不願配合

對方面對導致他成為莊稼漢,農民工的兇手,竟沒報復!

只是情緒極端激動,稍微交流過後便將二人趕出門外!

幾天過去,他們竟連面都沒怎麼見過

很奇怪的現象,要知道,當初對方前去討個說法,結果不僅說法沒討要到,母親反倒被打成重傷,自身也少了根手指.

想到這。

徐良忍不住扭頭看向一旁的人影。

“你當初跟他說什麼了?”

楊若兮正伸出纖細的手在臉龐扇著風,卻絲毫感受不到涼意。

聞言,她嘟囔道:

“就正常交流啊,你不會以為是我的問題吧.”

她發誓,自己真就是正常交流!

只不過.

徐良那帶著狐疑的眸子,卻總是掃過她。

楊若兮當場就炸了。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是我搞砸事了!?”

徐良搖搖頭,“難說。”

對方身為拆二代,有大量資金都能開倒閉一家律所,難說會不會導致劉明博起反抗情緒。

此話落在楊若兮耳中卻十分刺耳。

她臉色憋的通紅,卻找不出任何話語反駁,櫻唇蠕動良久吐不出半個字,一雙眼睛只能瞪大,最終.

“我噴死你!”

她掏出防曬噴霧對著徐良一陣噴。

冰涼的噴霧頓時襲面而來。

徐良無語了,伸出手開始招架,連連阻擋。

“家裡條件好你閒著沒事做什麼律師,這大熱天不閒難受啊.”

楊若兮哼哼兩聲,收起噴霧,揚著腦袋。

“哼,你管我!”

見此,徐良也不勸了。

他扭頭看向劉明博家中。

劉明博家中貧困,早年間為了給母親治傷,家中背了一堆債,直到現在也沒還完。

就這

他母親也沒治好,重傷死去!

這點也足以可見陳建朱虹二人當初有多橫行霸道。

因對方而死的人,絕不止張翠陳清清與劉明博之母三人!

但,即便家人死去,自己卻對此無能為力,甚至只能像條狗一樣活著,事情過去足足七年.

徐良思索良久。

恍惚間他有了主意。

看著劉明博那不算高的牆壁,他眼神在幾個坑窪處看了看,腦子裡頓時有了線路。

隨即,他便在楊若兮狐疑的眸子中向後退了退。

“你幹.”

她剛準備說話,可下一刻,對方的動作頓時令她呆滯。

只見徐良一個助跑,臨近牆邊抬腳蹬牆,順勢爬上牆,核心稍稍一緊便翻身入院。

這一幕看的楊若兮目瞪狗呆,那張漂亮精緻的臉帶愣了又愣。

證人不想見你怎麼辦?

翻牆!?

楊若兮回過神來,見對方沒了影子,急忙道:“那我呢那我呢!?”

“你上車涼快去。”

“你個狗!”

楊若兮氣的牙癢癢,兩個星期的相處她已經看清徐良了。

對方不帶她去談明顯還覺得是自己導致劉明博發火。

她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

想到這,楊若兮悶悶的坐在柳樹下,大聲道:

“我偏不!”

此時。

翻牆入院的徐良還沒站穩就聽到耳旁的聲音,頓時臉上露出疑惑,嘴裡嘟囔著。

“這麼喜歡曬太陽嗎?”

如果他知道楊若兮腦子裡在想什麼,百分百會喊冤!

他是那種人嗎?

之所以不帶楊若兮,純純害怕劉明博在暴怒狀態下傷害到對方。

是的,劉明博很憤怒。

徐良已經摸清了對方心思,劉明博目前的情緒可以說是因極端暴怒情況下,導致對他們二人進行了些許牽連。

舉個例子。

稍微想想,是否見過一個人因他人引發暴怒,隨後在這種狀態下打砸桌子,怒罵圍觀群眾?

這就是牽連。

劉明博很憤怒,他也該憤怒。

當初想報警被陳建打死母親,沒了根手指。

自己的學業成了他人的果實,甚至他還聽到陳偉僅只上了一年便將他的學業退掉.

他苦追對方想報仇,卻沒任何辦法,還要遭受村民冷嘲熱諷。

好不容易隨著時間過去,情緒被壓在心中

徐良忽的出現將壓在心中的情緒引燃,對方自然會暴怒。

劉明博委屈,憤怒,所以會產生逆反心理,抗拒甚至是不配合。

眼下徐良便是那暴怒狀態下被牽連的‘桌子、路人’。

當然,這種情況也很好解決。

給對方一定時間,情緒退下,理性佔據上風.自然能嘗試談判。

“眼下,近十天過去,也差不多可以交談了。”

“而破冰的關鍵,便是邁出主動的第一步!”

徐良心中如實想道。

他正想走進房間,但站穩身子後一抬頭,卻見到一張臉。

這是個男人的臉,對方黝黑,面板粗糙,一眼看去彷彿是個三十餘歲的男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

對方右手缺了根無名指。

這是劉明博!

劉明博沒有任何表情,他站在堂屋門口,看著翻牆而入的徐良。

徐良眨了眨眼。

破冰第一步好像不包括翻牆被抓包.

氣氛沉默片刻。

良久,眼見劉明博要開口說話。

徐良忙的提前將其打斷。

“劉先生,進屋商量商量如何?”

“學業檔案被替換,雖無法挽回學業,可告贏後,最起碼能拿一筆豐厚的賠償金!”

“這筆錢足以改變您的下半生生活,無需考慮為生活奔波。”

劉明博沉默。

他沒有任何回應,站在原地彷彿成了個青銅雕塑。

見此,徐良眉頭一皺。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劉先生,或許您不喜歡金錢,但.如果我說,這是您這一生唯一能為您母親報仇的機會呢?”

看著對方雙眼,徐良認真開口。

唯一一次機會.

劉明博一愣,不等他開口,徐良便趁熱打鐵。

“所以.”

“進屋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