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沉寂的夜御天忽然開口說道:“其實,鳳蘭草的毒是下給大小姐的。只是陰差陽錯,讓二小姐服下。”

輕飄飄的一句,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夜御天的身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明岫巖也嚇了一跳,他看了眼面色淡然的顧畫蕊,目光又落在了朱櫻的身上:“可有此事?”

朱櫻仰首,輕蔑地一笑:“不錯,真正應該中毒的是顧畫蕊,只不過貴府的二姨娘太笨了,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風蘭奇心思猛然沉下,知是大勢已去,她跪在顧長衛的面前,哀聲痛哭起來:“老爺,妾身也是被一時矇蔽了心智!妾身這麼多年對相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顧長衛哪裡願意再聽,一腳就將風蘭奇踢到了旁邊。

這一腳極重,將風蘭奇整個人都踢出了三丈之遠,硬生生地砸在後桌上,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顧長衛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任何憐憫。他一直視風蘭奇為自己摯愛的女人,可沒想到他摯愛的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眾人都圍在一起,冷眼旁觀地望著風蘭奇從地上緩慢起來。

顧畫蕊眼眸冷凝,她緩緩收回目光,朝著剛走出來的月濃使了個眼色。

月濃會意,語氣慌張的喊道:“二小姐快要撐不住了!”

整個內屋的氣氛本來就沉重,誰還有心情去在乎誰說的這句話。風蘭奇連爬帶跌地朝著內屋跑去。

“落漱!落漱!我的落漱!”

風蘭奇靠在床榻旁,哭的撕心裂肺。顧畫蕊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別過目光,正好就看也向了夜御天。

夜御天面色平靜的看著風蘭奇,沒有任何一絲多多餘的情緒。

明岫巖則望著顧畫蕊,還沒有從方才的話語中反應過來。他不敢細想,要是當時沒有出了差錯,那麼現在躺在這裡的應該就是顧畫蕊了。

老太君和沈家一家看到此情此景,都紛紛搖頭,感到一絲莫名的無奈。一時的貪心,終究是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風蘭奇哪裡會接受這個現實,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不顧一切將眾人給推開,抓住了跪在地上的朱纓。

“你不是說,只要我幫你將顧畫蕊趕出相府,你就把解藥給我的嗎?你現在快我解藥給我,再晚點就來不及了。”風蘭奇蓬頭垢面,宛若失了心智的瘋婦一般。

朱纓卻冷笑了一聲:“當時我將毒藥交給你的時候,已經叮囑你莫要將它同酒水融合在一起,否則後果就是解藥也沒用。你自己擅自做了手腳,我就是現在給你解藥,你又能如何?”

意思就是顧落漱此番必然是回天乏術了!

風蘭奇鬆開了手,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眼神之中滿是絕望。

真的是沒有希望了。

顧落漱沒有撐太久,人便就去了。顧長衛一怒之下,當場就休棄了風蘭奇,並命人將她杖責五十大板,趕出相府,連顧落漱的喪禮都不能夠參加。

因家醜不可外揚,顧長衛對外面宣稱顧府二小姐因病暴斃。在暨國庶女是不能夠安葬在祖墳,為此也就辦得樸素了一些,安葬在了西山腳。

這個結果,才算是讓沈家稍稍滿意。

之後沒有幾日,沈家也就搬去了新宅子,顧畫蕊也高興得在後面忙碌著。

夜御天那裡卻一點都不輕鬆,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朝中各種勢力逐漸浮出水面,黨與之爭愈發的激烈。

最為顯著的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爭,這二人是皇上最為恩寵的皇子,自然就有人斷言,皇位必然會出現在二人之中。

夜御天這邊並不輕鬆,他手握兵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意拉攏自己。可他對於這兩個儲君的候選人,一點都不滿意。

這日,夜御天正在長亭外練劍,削鐵如泥的長劍,在他的揮舞之下,讓四周亂葉飛舞起來。

可是並沒有多久,夜御天手中的長劍突然脫手,掉落在地,手腕處隱隱作痛!

明岫巖用了許多法子,還是沒法將他的經脈打通。導致他至現在,根本無法堅持十招。

青竹待他停下後,這才畢恭畢敬地走上前,彙報道:“主子,朱纓逃走了。”

自上次離開相府之後,夜御天就將朱纓帶了回去,嚴加看守起來。他一直都很好奇,到底是何人想要自己手中的防守圖。

奈何,不論自己怎麼問,朱纓始終是不開口。在昨日朱纓突然開口,說是這一切都是大皇子所為,今日卻突然逃走,只怕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夜御天將長劍插入劍鞘之中,吩咐青竹下去好好查探清楚,絕對不能夠讓朱纓逃脫。

他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管家卻過來了,道:“少主子,大皇子在外求見。”

來人正是大皇子,夜御天一聽就頭疼不已。不過對於大皇子的突然造訪,夜御天還是感到一陣疑惑。

朱纓剛剛逃走,這邊太子就登門上訪,可真是湊巧。

夜御天整理好衣容後,方才前去前廳,大皇子早已在此處等候多時。

他見夜御天走進來,當即就起身,上前熱絡地拉著夜御天,就是一頓關懷。

這些日子,皇上的身子每況愈下,多數勢力也都顯現出來。其中最主要的兩股勢力勢力之爭,就是為了儲君之位。其中一撥是大皇子,而另一撥則是二皇子。

這二人爭執不下,皇上卻始終沒有做出任何抉擇。而是在朝堂之中,不斷地打壓武將,夜御天也就成了其中一個。

夜御天深知其中險惡,皇上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忌憚武將手中的兵權。一旦他病逝後,多少會對皇位,乃至整個暨國受到深淵的影響。

為此,夜御天干脆就稱病休養在將軍府,也不願意上朝去與皇帝對峙。

“得知夜將軍身子不好,本皇子特地為夜將軍尋了上等的千年人參,還有靈芝這些補品,讓夜將軍好好補補身子。”他邊笑著說,邊讓小人將自己帶來的東西,一一拿了上來。

夜御天始終神色不變,陰沉地眸子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些東西太過貴重,大皇子還是拿回去吧。”夜御天冷冷地拒絕了。

大皇子也不生氣,二人坐下後,命下人先退下,他這才道:“其實夜將軍不必緊張,本皇子只不過是聽聞了一件事情,不知夜將軍可否知曉?”他邊說著,手中邊為自己斟了杯茶水。

夜御天垂眸,眸中俱是寒意地望著大皇子的動作,不動聲色。

大皇子見他不開口,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緩緩說道:“二皇子打算在年關,後宮舉行的宮宴上,請求父皇賜婚,而對方則是相府大小姐——蕊大小姐。”

平淡的語氣,就像是兩位好友在互相聊天一般融洽。

大皇子抬起手,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風輕雲淡的目光微微向夜御天撇去,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神情。

可夜御天卻始終毫無表情,就像整件事情與自己無關。

他雖不知大皇子此番而來的目的,但肯定不是過來跟自己商量這件事情的。

二皇子頗受皇上的喜愛,其母妃德妃更是得受寵十年,同皇太后平起平坐,簡直就是後宮的一段傳奇。

顧長衛此人一心想穩住自己的地位,怎麼可能將顧畫蕊屈身嫁給自己這種一介武將,必然會同意皇上的賜婚。這確然不假。

可要是真的解除婚約,那就意味著要得罪皇上。大皇子此人精明且心狠手辣,絕對是不會為了自己坐這樣的傻事。

現在還不如靜觀其變,看看大皇子到底要做什麼。

大皇子的手掌不斷地轉動著杯盞,心中卻另有所思。

朱纓不是說夜將軍不過是外表冰冷,心卻並非跟石頭一樣堅硬。

可就現在的夜御天來看,似乎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

大皇子將手中的杯盞放於桌面上的一剎那,手腕突然一運力,杯盞就朝著夜御天的方向而逝去。

就見夜御天起手,一掌力就將杯盞給擊落。

安靜的大廳中,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杯盞在兩次內力的撞擊下,徹底擊成粉碎。

“大皇子這是什麼意思?”夜御天望著地上的碎末,眸中充滿了質疑的神色。

大皇子連笑了兩聲:“聽聞夜將軍武功非凡,本皇子也是好武之人,想跟夜將軍切磋一番。”

話音一落,大皇子猛然抽出匕首。刀刃泛著寒光,朝著夜御天的胸口就此去。

夜御天見狀,他猛地拍了下桌面,整個身子連拖著木椅向後方劃去,而大皇子窮追不捨。

眼看著夜御天就要退到牆角,無路可退。大皇子看準時機,運用腕力將匕首射了出去。

夜御天眸光冷寒,再次運力,整個身子向後仰下。

二人這麼你來我去打了幾個回合,突然夜御天反守為攻,用手點力拍在了大皇子的關節處,乘勝追擊,奪過了他手中的匕首,反手將匕首頂在大皇子的頸部。

“如此,大皇子可滿意了?”夜御天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眼中滿是冷冽的寒光。

大皇子並不畏懼匕首正頂在自己的頸部,乾笑了兩聲:“夜將軍當真是武功超群,連二十招都沒有,就將本皇子給擊敗了,實在是佩服。”

說著,他望著脖子的匕首,整個身子往後移動。夜御天這才將手中的匕首扔給大皇子時,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