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見顧畫蕊又不說,忍不住翕動著嘴,想將肚中的疑慮都給問個清楚。奈何月濃暗中碰了碰她的肩膀,示意她莫要再與大小姐頂嘴。
無奈之下,水袖也不多說,只好將扳指拿在手中,黯然傷神地退下了。
望著水袖離去的背影,月濃暗嘆了口氣,隨後畢恭畢敬地向顧畫蕊稟明,“大小姐,有件事情奴婢發現甚是不妥。奴婢察覺,在尋春身上搜到的曼久草和小少爺所中之毒,並非是同一種毒藥。”
“此話怎講?”顧畫蕊不解,微微蹙起了眉。月濃解釋道:“奴婢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後來覺得甚是奇怪。若真的是二姨娘所下,那麼她就應該提前準備好了曼久草,何必再要分兩次。畢竟這種草藥,市面上極為少見。”
“想到這一點,奴婢不放心,就同趙文商量了此事。趙文也絕對此事甚有不妥,為此又回去重新查問了掌櫃。”
月濃從掌櫃的口中得知,原來曼久草極為少見,且幾乎只有少部分才會購買,很不暢銷。
在整個燕陵,唯有他一家才會販賣這種毒藥,其他的藥店都不會販賣此貨。而掌櫃更是肯定了,近半年來,只有王嬤嬤一人來購買過。因為王嬤嬤是此處的熟客,況且前不久剛買過這幾乎沒人購買的曼久草,所以掌櫃的印象深刻。
顧畫蕊黛眉微蹙,細想之下,並沒有覺得此處有何不妥。
月濃又接著透露,王嬤嬤在那裡所購買的曼久草數量,其實並沒有多少,也不過是二兩不到的樣子。
算下來,也就跟著胭脂盒內的曼久草重量差不多。
如此一來,那麼給懷瑞所下之毒,又是從何而來?
月濃說完後,還特意提醒了顧畫蕊一句,“奴婢覺得,倘若二姨娘當真想用下毒這個辦法來陷害,大可找個穩妥的法子。”
“小少爺現在還年幼,用曼久草這種慢/性/毒/藥,一旦是出了什麼意外,對於二姨娘來說,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顧畫蕊微微點頭,月濃此言不假,二姨娘並非是心思單純之人。顧懷瑞更是在前世,讓她扶搖直上,最終奪得顧家主母這一地位的重要人物。
二姨娘就是再傻,也絕對不會拿顧懷瑞去冒險。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顧畫蕊決心還是要去二姨娘那邊瞧瞧。
恰好上次關於尋春的事情,她一直都沒有時間去查查問一番,這次倒也是個機會。
顧畫蕊心下想著,便命月濃和水袖二人下去準備一番。自己則在盈孃的幫忙下,重新整裝了一遍。
大約半個時辰,她便就在丫鬟們的簇擁下,走出了漪瀾院的大門。
顧畫蕊站在院前的時候,顧畫蕊停下了腳步。她仰首望著門前的牌匾,思緒不由飄到了自己再次甦醒,顧長衛大壽的那日,心下不禁感慨萬千起來。
重生到現在的這些日子,她正在一點點憑著自己的力量,讓二姨娘在顧府的地位慢慢地土崩瓦解。
只是這次自己被人暗中算計,到底會不會是二姨娘所為?
她並不確定。
顧畫蕊沒停留太多時間,回過神來後,便雙手提起裙襬大步向院子裡跨進去。
院裡正有三五個丫鬟手中拿著掃帚,圍在一起,不知在興致勃勃地議論何事,連顧畫蕊等人走進來都沒有一點察覺。
顧畫蕊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就遠遠地聽到人群之中,其中一人議論道:“你聽說了麼?漪瀾院前些日子不是將偷血玉扳指的下人給找出來了,聽說她是二姨娘的遠方表親呢!”
“誒!這事我還真知道。”另一個語氣活潑的丫鬟,當即搶著說,“我還聽二姨娘身邊的人說,大小姐特地將人交到二姨娘這裡,就是為了氣二姨娘。不然二姨娘怎麼會在責罰那下人之後,就一病不起了呢。”
“還真別說,沒準這血玉扳指就是大小姐院內的偷得,隨後嫁禍給那人的也說不定。”又有一人插了一句。
“……”
隨著這一聲議論落下,一群偷懶的丫鬟嘰嘰喳喳地爭執了起來。
水袖聽了,心下頓時不服氣。她們家小姐做事從來不會背地裡,使出那些花花腸子,也只有二姨娘才會這麼做。
這剛要上前出言訓斥,就被前方款步慢走的顧畫蕊給阻止了。
顧畫蕊太瞭解水袖了,這孩子除了性格衝動了點,其他都好的很。
不過,上次自己對水袖的責罰還是有效的。她不過朝著水袖使了個眼色,水袖雖然心底裡不服氣,但是瞥了瞥嘴,也並沒有多說什麼,緊緊地跟在後面。
大約走了一會,那群丫鬟的嬉笑聲越來越遠,幾乎已經聽不到的時候。
顧畫蕊這才問向身邊的月濃,道:“二姨娘生病了?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將尋春給責備了之後,二姨娘就忽然病了,這個病可當真是來得突然。
月濃想了想,回道:“奴婢並沒有聽說過,最近錦瑟院的訊息都看得較緊,奴婢也沒有調查到多少。”
原來如此,二姨娘怕是已經暗中命人,將錦瑟院的訊息給封鎖了起來,否則月濃她們又怎麼會不知。
突然出現了這一點,讓顧畫蕊對於懷瑞投毒一事上,不禁大打了個折扣。
顧畫蕊到達錦瑟院內院的時候,門口守著的兩位丫鬟見了,紛紛露出了一絲震驚之色。
其中一人提著裙襬,匆匆走上前,神情上帶著笑意,卻也難以掩飾她緊張的神色,追著問道:“不知大小姐忽然到這裡來,到底是所為何事?”
顧畫蕊腳步頓住,眼神淡淡地瞥了那個丫鬟,正好就看到一抹驚慌在丫鬟的眼中閃過。
月濃正色道:“大小姐是想來問問二姨娘,不知前些日子送過來那位偷老爺血玉扳指的下人,二姨娘到底是處置得怎麼樣了?”
月濃本來語氣就較為嚴肅,讓丫鬟更是慌張,焦急地眼神朝著屋門口望了一眼,這才回道:“還麻煩大小姐在此等候,二姨娘昨夜身染風寒,現有不是。奴婢要進去準備一番,以免汙濁之氣玷汙了大小姐。”
這次,顧畫蕊沒有讓月濃再多問,揮了下手便讓丫鬟退了下去。
就見那丫鬟在另一個丫鬟耳邊低聲說了半天,不知在嘀咕著什麼。二人神色匆匆地跑了進去,在裡面不知折騰著什麼。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後,那兩個丫鬟走了出來,特地給顧畫蕊讓出了一條道路出來,畢恭畢敬地說道:“二姨娘身子不適,弄了一地的汙漬實在不方便小姐進去。現在都已經處理乾淨,大小姐可以進去了。”
說著,就領著顧畫蕊走到門前,為她將暖簾掀起。
顧畫蕊特意將信將疑地再看了眼她們二人一眼,這才緩步走入屋內。
穿過屏風,顧畫蕊帶著水袖和月濃二人,來到了二姨娘所居住的內屋。
屋內燃燒著炭火,已經去頓時有一陣莫名的暖意襲遍全身。
二姨娘今日倒是與往常不同,若是平常必然會身著上等錦緞所製成的衣裳,而今日卻只是身穿了簡單樸素的深衣,此刻正斜靠在軟枕上。
顧畫蕊走上前,熱絡而又貼心地拉起了風蘭奇的手,關懷地慰問了一番:“二姨娘的身子好端端怎麼就病了呢?若是當真是有什麼問題,可定然要說出來,莫要熬壞了身子。不知府中的大夫可曾瞧過了?”
說著,她一雙精緻的眼眸特意打量著風蘭奇臉上的情緒,平靜而溫和地目光下,卻像是暗藏了一把沉默的長劍,能夠洞悉所有的一切。
風蘭奇慘白著面色,額頭綁著紅石金縷絲邊的抹額,瞧著模樣還當真是憔悴的厲害。
她淡淡一笑,眼神中是毫不掩飾對顧畫蕊的第一,說道:“不知蕊大小姐找我到底有何事?若是有事,直說便就是了!何必在此處貓哭耗子假慈悲!”
說著,風蘭奇毫不猶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才懶得跟這個小賤人多做爭執。
顧畫蕊也不惱,繼續笑著道:“二姨娘這話可就不好聽,不管怎麼說你在顧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你還為了我們顧家增添了香火,我身為府中的小姐,怎麼也要來好好看一眼二姨娘吧。”
風蘭奇冷笑了一聲,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顧畫蕊。顧畫蕊她們母女二人會有這麼好心,她才不會相信呢!
而顧畫蕊微微斂下眼眸,一道眸光打了個轉悠,心下似乎是有了一些結果。
風蘭奇不說話,顧畫蕊依舊開口說著,“若是二姨娘實在是不舒服,那麼我就讓月濃去將劉大夫請過來。劉大夫的醫術素來不錯,若是讓他看了,沒準就將二姨娘的病給醫治好了呢?”
說著,顧畫蕊轉身就朝著月濃吩咐,命她去將劉大夫給叫過來。
而風蘭奇卻不悅了,她就不相信顧畫蕊這個人傻子,幾乎府中的大夫都是自己的人,除了那位她怎麼用錢都收買不了的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