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陛下又派金麟衛去凝風谷那邊調查了?!”

聖京,東城。

門匾上寫著“周府”兩個燙金大字的豪華府邸大堂內,突然響起一道驚呼聲。

主位上,一個身著錦服的中年人面色難看地看著不遠處的年輕人,沉聲說道:

“永兒,怎麼回事?尚榮派出去的人昨天不是才回來嗎?我們付出那麼大代價,好不容易才把這些鷹犬糊弄過去,他們怎麼會突然殺個回馬槍?難道我們的人出了什麼疏漏,讓他們察覺到了?”

那年輕人身著金麟衛制式輕甲,腰間掛著一個總旗官的腰牌,腰牌上除了官職以外,還有他的名字——周永。

“沒有,侄兒可以肯定,魯嶽他們這次什麼都沒發現。”

周永搖了搖頭,然後接著道:

“至於具體怎麼回事侄兒也不是很清楚,這次命令來得很突然,上面只說此次行動由即將上任的南鎮撫使陸平負責,並且只帶了唐嫵部的人馬。”

聞言,中年人,也就是周家家主周靖眼眸頓時陰沉了下來。

“陸平......”

對於這個最近在京中鬧出各種大動靜的忠義侯,他自然有所耳聞,而且在淳平縣出事的當天他就把能打聽到的都打聽清楚了。

陸平去淳平剿賊,阻止了赤翎反賊的陰謀,在準備帶戰利品回京的時候,淳平縣突然出現水靈災,陸平為保護百姓險些修為盡失,後查明水靈災是修士渡劫失敗導致......

也就是說,陸平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跟那渡劫失敗的修士脫不了干係,而現在,他直接無視了之前金麟衛的調查結果,親自帶北鎮撫司最精銳的金麟衛去事發地調查......

無論怎麼想,陸平行動和用意都很是耐人尋味。

和事不關己的金麟衛不一樣,陸平可是當事人,修為對修士有多重要不言而喻,落得如此下場,他事後心生怨憤理所當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定會用盡手段查個底朝天,這樣的人可不好糊弄......

一想到這裡,周靖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而後在大堂來回踱步,眉頭緊鎖,腦子裡不斷閃過一個個念頭。

“不行,不能聽之任之,否則怕是要坐以待斃。”

他突然停下腳步,而後咬了咬牙,道:“永兒,你先回金麟衛都司衙門,想辦法打探訊息,有什麼情況你馬上傳訊息回來。”

“是!家主!”

周永鄭重應下,而後快步離開周家。

在他離開後,周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自己最得力的三兒子周青叫來,跟他說明清楚情況後,便對他說道:

“青兒,你馬上帶上為父的信物去一趟興遠縣,跟鄒曲他們打聲招呼,讓他們相機行事。”

周青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聽到父親這麼說,猶豫了一下,然後抬起手。

“父親,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把陸平...”

說著,他直接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在說什麼胡話呢?!襲殺一品侯爵,就算我們周家是積善三百餘載的高門世家,也扛不住軒炎皇族的怒火!”

周靖突然呵斥一聲。

“而且此子頗得聖眷,臨川公主對他也極為傾心,為了給他出氣,甚至甘願自廢修為,啟用當初差點毀了紫極城的最強靈裝太初,單槍匹馬就殺進靖國公府,最後不僅把陸湛殺了,還把靖國公府攪了個天翻地覆。”

“況且唐嫵此女實力不俗,極擅軍陣,又親率一百餘精銳金麟衛緹騎,有她在,我們基本沒什麼機會,你可千萬別做蠢事。”

聽到父親提起臨川公主,尤其是聽到蕭染退凡的訊息,周青眼中悄然閃過一抹精芒,以及一絲妒火。

別看陸平對蕭染一直很不感冒,就以為蕭染不怎麼樣,事實上,蕭染一直都是京中無數權貴、豪門、世家年輕一輩的夢中情人。

最高貴的從出身,如今唯一的嫡親皇族,僅次於女帝的絕世佳顏,京師四大美人之首,擁有最強靈裝,從小就展露出極強的御靈天賦,才學同樣驚人,六歲就能作詩,八歲便憑實力在洛川詩會大放異彩......

無論哪一項,都如此驚豔絕倫,而這些全都匯聚在她一個人身上,可想而知她是何等耀眼奪目的存在。

當年蕭染拜入玄天宗,離開京師的時候,不知道多少高門世子、公子、少爺、大才子垂淚不止,這其中就有周青。

誰都不知道,之前蕭染十里紅妝從周府門前經過,徑直抬入忠義侯府時,他差點妒忌到發狂。

恨不得馬上殺了陸平這個該死的暴發戶取而代之。

不過這終究只是幻想罷了,周靖說的沒錯,想在北鎮撫司金麟衛緹騎的保護下殺死陸平,基本上是痴心妄想。

像趙紅綾那種能單槍匹馬正面硬剛三百擺好軍陣的金麟衛緹騎的人形高達,這世上還是很少的。

“我明白了。”

周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周靖手中接過印信,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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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京師的暗潮向著興遠縣和淳平縣交界的凝風谷湧去的時候。

臨川公主府,正堂。

蕭染緩緩放下茶杯,然後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蘇穎。

“穎姐,既然你暫時不打算回玄天仙宗,要在聖京待很長一段時間的話,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蘇穎眸光微微晃動。

“殿下有事直接交待便是,你我之間不需要如此客套,即便殿下你已經退凡,我們的關係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蕭染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穎姐,要是可以的話,我想請你幫我打理公主府的家產。”

停頓了一下,她接著補充道:“你也知道,我馬上就要離京去西境了,而陸平意欲振興淳平,讓那裡的食邑百姓成為忠義侯府的根本,要想做到這一點,所要投入的銀錢等資源定然極大,光靠侯府的家底肯定無法支撐。”

“我不在京的時候,要是陸平缺錢了,穎姐你就從公主府的府庫中取錢,然後以你的名義交給陸平,不管用什麼理由,投資也好,買地也罷,只要他肯收下就行。”

聽到這話,蘇穎頓時沉默了。

雖然已經被蕭染對陸平的付出震撼了數次,但再一次感受到她那無怨無悔的決絕,她還是有種心神俱顫的感受。

好一會,她才緩緩點頭。

“好,我知道了。”

見她答應,蕭染頓時笑了笑。

“謝謝你,穎姐,有你在,真好。”

蘇穎有些不自然地瞥開了一下目光,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殿下什麼時候出發?我到時候送送你。”

蕭染輕輕搖頭。

“不用了,穎姐,我不喜歡分別的感覺,至於出發日期...我把公主府的事處理好就走。”

“臨行前...不去看一下他嗎?”

蕭染再次搖頭。

“不了。”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幽幽道:“我怕見了他以後,就走不了了。”

蘇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