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秘境

丹爐中最後一縷藥香散去時，天邊正泛起魚肚白。

陳默掀開爐蓋，三枚瑩潤的下品回春丹靜靜躺在其中。

丹體上流轉著淡淡的流光，一股丹香撲面而來。

“總算成了。”他將丹藥收入玉瓶，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二階煉丹（回春丹·熟練145/200）】

這些天以來，除了每日與周雨薇切磋劍法，他幾乎所有心神都耗在回春丹上。

二階丹藥的煉製遠比一階複雜，光是“凝丹三息”的天地共鳴，便耗去他數十爐藥材才勉強掌握。

說起凝丹三息，沒有築基期的神識還真的難以做到。

光是“潮汐震盪”這個詞，也是當他邁入築基期之後才感受到的，神識感受到的天地靈氣是以一種奇異的韻律流動，像漲落的潮水。

而凝丹三息便是借神識為引，讓藥液與天地靈氣共振，借三次靈氣潮汐震盪之力，將那藥力全部逼出來。

而這三息便是一息潮生、二息潮落、三息潮平，每一息所用到的手法皆不一樣。

一息潮生，乃是神識引天地靈氣入藥液，初起共振，藥力隨潮勢舒展。

二息潮落，乃是神識調頻，藥力隨潮汐回落收縮，雜質排出，丹核初成。

三息潮平，乃是神識隱退，藥液自主與靈力潮汐共振，丹成便自帶天地韻律。

與當初古賢前輩煉製的紫蓮丹所帶出的天地韻律有異曲同工之妙。

陳默將這丹藥收好，這些天他煉製的回春丹已經不下十爐。

雖說丹方上要以真火淬鍊藥草七天，但在火靈力的加持下不過一兩天便能淬成。

光是手中的成丹，如今陳默便有二十顆。

周雨薇推門進來時，正見陳默將一疊符籙塞進儲物戒。

青嵐劍訣已練至第三層，她的眉眼也染上幾分英氣。

“都準備好了？”

“好了。”陳默點頭，將流霜劍也一同收進儲物戒，“回春丹備了五瓶，驚雷符十張，還有萬掌櫃給的避瘴丹。”

他頓了頓，看向她手中的青虹劍，“你的劍訣……”

“放心。”周雨薇手腕輕轉，劍光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殘影，“應付尋常的煉氣修士足夠了。”

兩人並肩走出丹鋪時，萬鴻濤已在門口等候，手裡還拎著個沉甸甸的包袱。

“這裡面是辟穀丹和傷藥，還有兩張秘境地圖，是我託人從內城換來的，據說標了幾處安全點。”

陳默接過包袱，指尖觸到地圖上凹凸的紋路，心中微動：“多謝萬掌櫃。”

一旁的白玉貓蹭了蹭陳默的褲腳，隨後攀上了萬鴻濤的肩膀。

“活著回來。”萬鴻濤拍了拍陳默的肩膀，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會的。”陳默點了點頭，和周雨薇並行，前往秘境。

......

秘境入口設在雲河地界深處的一處古祭壇。

當陳默與周雨薇趕到時，祭壇周圍已聚集了數十名修士。

其中大多是內城家族子弟，神色或興奮或凝重。

祭壇中央的石門上刻滿了扭曲的符文，正隨著日升緩緩亮起，散發出古老而磅礴的氣息。

“喲，這不是玄墨道友嗎？”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陳默轉身，正見李青玄一襲月白長袍站在不遠處，身邊跟著兩名氣息沉凝的護衛。

他的道心似乎已恢復穩固，只是看向陳默的眼神依舊帶著刺骨的寒意。

“李道友。”陳默淡淡頷首，目光平靜無波。

李青玄緩步走近，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輕蔑。

“聽說你為了那個雜貨鋪掌櫃，頂撞了城主？”

“玄墨道友，你真以為憑這點微末伎倆，就能與我抗衡？”

“至少我不會用構陷的手段。”陳默回視他，語氣平淡道，“比起某些人靠叔父護著才能苟活，我倒是更相信手中的劍。”

李青玄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周身靈力微不可察地波動。

“伶牙俐齒，可惜秘境之中，可沒人再護著你。”

“彼此彼此。”陳默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道心不穩者，進了秘境也是死路一條。”

“畢竟心魔叢生之時，再高的修為也只是擺設。”

這話正中李青玄痛處，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上次大比道心受損的陰影被驟然揭開，氣息頓時紊亂了幾分。

“你找死！”李青玄身後的護衛厲聲喝道，竟要動手。

“住手。”李青玄抬手製止，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秘境裡，我會親手讓你明白，什麼叫差距。”

陳默不再理會，轉身與周雨薇站到祭壇邊緣。

石門上的符文已亮至極致，古老的嗡鳴聲中，一道扭曲的空間裂縫在門內緩緩展開，散發出吞噬一切的吸力。

“記住傳訊符的用法。”陳默低聲道，將一張刻有特殊符文的傳訊符塞給周雨薇，“若失散，儘量往地圖上的安全點去。”

周雨薇點頭，握緊了手中的青虹劍：“你也小心。”

隨著主持修士一聲令下，眾修士陸續踏入石門。

陳默與周雨薇對視一眼，同時邁步走入裂縫。

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周遭的景象瞬間扭曲、破碎，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終於觸及實地。

陳默踉蹌了兩步，穩住身形後猛地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瘴氣，遠處隱約傳來妖獸的嘶吼。

他下意識摸向腰間，儲物袋完好無損。

只是周雨薇的身影已消失不見，顯然被傳送到了別處。

“看來座標是隨機的。”陳默皺眉，剛想取出傳訊符，卻見前方的灌木叢中突然竄出一道人影。

那人衣衫襤褸，頭髮散亂，臉上佈滿了猙獰的疤痕，正是被廢了修為的趙家公子趙天。

此刻他的氣息微弱，竟只有煉氣三層的水準，眼中卻燃燒著瘋狂的恨意。

“玄墨！”趙天看到他，像是見了鬼一般，隨即又化為狂喜，“天助我也！你也來了這鬼地方！”

陳默眼神微冷，並未說話。

趙天踉蹌著逼近，手中緊緊攥著一塊破碎的玉簡。

“你以為我的修為被廢了就完了？”

“我告訴你，這秘境是我的主場！”

“我爹早就給我備了地圖，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瞭如指掌！”

他瘋狂地大笑，笑聲在寂靜的森林中顯得格外詭異。

“你不是很能耐嗎？現在沒了城主府護著，我看誰能救你！”

陳默看著他狀若瘋魔的模樣，突然開口：“趙家在秘境裡有佈置？”

趙天一愣，隨即更加得意：“哼，算你有點見識！”

“我趙家早在百年前便開始佈局，在第一層埋了近三十處陷阱，還有……”

“秘境三層，第一層需得令牌才能晉級，共一百個名額。”

“令牌需在月光下吸收妖獸內丹的靈力才能啟用，而你，玄墨子，就永遠的留在第一層吧！”

“多謝告知。”陳默打斷他，流霜劍驟然出鞘，青光一閃而過。

趙天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的劍傷，鮮血汩汩湧出。

到死，他都沒明白陳默為何能如此平靜。

陳默收回劍，解決了趙天，陳默探手取下他腰間的儲物袋。

神識一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裡面竟有近三萬下品靈石、幾十瓶瓶療傷丹，還有一把玄器長劍。

陳默神識一掃，嘴角竟多了一絲笑意，這正是當初他抵押的那把，如今陰差陽錯，倒是又到了他的手上。

裡面還有張繪製著地圖的獸皮，想來是趙家準備的秘境地圖還有其準備的陷阱了。

這倒是比萬掌櫃準備的地圖要詳細多了。

“倒是省了些功夫。”他將儲物袋收入懷中，隨即取出傳訊符注入靈力。

符紙上光芒閃爍，很快傳來周雨薇的回應，字跡有些潦草：“我在荒漠，暫時安全，勿念。”

陳默鬆了口氣，回覆道：“小心李青玄，令牌需月光與妖獸內丹，我會盡快找齊。”

收起傳訊符，他根據趙天儲物袋裡的地圖碎片，辨認方向後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按照地圖上所述，這附近應有一處洞府，裡面或許藏著令牌的線索。

穿過層層藤蔓，前方果然出現一道隱蔽的山壁，瀑布從崖頂傾瀉而下，遮掩著後面的洞口。

洞口處刻著模糊的符文，與趙天地圖上的標記吻合。

陳默抬手一揮，一股靈力擊向瀑布，水流分開一道縫隙。

他縱身躍入，只見洞府內漆黑一片，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顯然不久前有人來過。

“看來趙天的情報不算假。”他握緊流霜劍，緩步向洞府深處走去。

指尖凝聚起一絲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洞府深處的腥氣愈發濃重，陳默指尖的火光搖曳，照亮了前方散落的三具屍體。

死者衣衫破碎，傷口邊緣泛著黑紫，顯然是中了某種淬毒暗器。

而脖頸處的劍傷卻平整利落，顯然是先遭機關暗算，再被人補刀滅口。

“剛死沒多久。”陳默皺眉，神識掃過屍體腰間的儲物袋，竟已空空如也。

他腳下突然一頓，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板，只聽“咔噠”一聲，頭頂傳來破空之聲！

數道淬毒的弩箭自石壁暗格射出，帶著破空之聲直取面門。

陳默身形急退，流霜劍在身前挽出一道青光，箭簇撞在劍身上迸出火星，落地時竟將地面腐蝕出細密的坑洞。

“機關都被觸發過，卻沒完全失效。”他心中瞭然，這些屍體定是為奪寶闖入，觸動機關後被後來者坐收漁利。

此刻殘存的陷阱更顯陰毒，顯然是佈局者刻意留下的殺招。

穿過箭雨密佈的甬道，前方豁然開朗。

洞府最深處的石臺上擺著個青銅寶箱，而寶箱兩側，兩個修士正對峙而立。

左邊的黃袍修士肩頭插著半截斷箭，鮮血浸透了衣袍，右手按在寶箱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而右邊的黑衣修士則捂著胸口，嘴角掛著血跡，靈力波動時斷時續，顯然都已到了強弩之末。

“王奎，這令牌歸我，你我各退一步！”黑衣修士聲音嘶啞，手中短刀卻死死指著對方。

“休想！”黃袍修士咳出一口血沫，“我師弟都死在這兒了，憑什麼讓你獨吞？”

兩人正爭執不下，餘光瞥見陳默的身影，同時臉色劇變。

“又來一個送死的！”黃袍修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竟不顧傷勢，反手一掌拍向陳默，掌風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陳默不退反進，流霜劍青光暴漲。

他早已看清兩人氣息紊亂，靈力虛浮，這看似兇悍的攻擊實則破綻百出。

劍刃貼著對方掌風斜削而上，避開毒血的同時，劍尖精準點在黃袍修士的脈門。

只聽“咔嚓”一聲，對方的手掌以詭異的角度彎折，青銅寶箱的鑰匙“噹啷”落地。

黑衣修士見狀，竟想趁機搶奪鑰匙。

陳默頭也未回，左手屈指一彈，一張“禁”字元憑空出現在對方腳下，無形的禁錮之力瞬間鎖住其身形。

黑衣修士身形驟僵，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多謝兩位鋪路。”陳默的聲音冰冷，流霜劍反手橫掃，兩道血線同時綻開。

解決兩人不過三息，他俯身撿起那枚從黃袍修士懷中滾出的令牌。

令牌通體漆黑，上面刻著一個“令”字，邊緣還沾著未乾的血跡。

這正是他要找的秘境令牌。

“果然在這裡。”陳默將令牌收入儲物戒，隨後神識探入青銅寶箱。

裡面有幾瓶療傷丹，還有一把鏽跡滿滿的斧頭。

陳默看不出這是何品質，便都放進了儲物戒之中。

他檢查屍體時，發現黑衣修士的儲物袋裡竟有顆二階妖獸的內丹。

那內丹之充滿著靈氣。

陳默心念一動，取出內丹，放在手中細細觀察。

“還需月光。”他收起東西，轉身欲走，洞外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伴隨著一聲悶哼。

陳默瞬間握緊流霜劍，藏身於巨石之後。

只見一個灰袍修士踉蹌著闖入，肩頭插著三支羽箭，正是之前在祭壇見過的李青玄的護衛。

他顯然也找到了這裡，卻同樣觸發了外圍機關，此刻正捂著傷口喘息，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石臺上的血跡。

陳默的神識一探，在確認對方沒有威脅之後，緩緩走出。

“玄墨子！”灰袍修士認出了陳默，眼中迸發出怨毒的目光。

他竟不顧傷勢，強行燃燒精血，周身靈力暴漲，手中長刀帶著血色刀芒劈來。

陳默眉頭微蹙，此人修為本在築基初期，此刻拼死一搏竟還有幾分威勢。

“不知死活。”陳默不退反進，流霜劍上同時流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正是融合了炎陽天訣與霜華劍訣的殺招。

刀光與劍氣碰撞的剎那，灰袍修士臉上的獰笑凝固。

他的長刀被冰火兩股力量同時侵襲，刀身瞬間佈滿裂紋，而劍氣餘波已穿透他的護體靈力，在胸口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你……”

灰袍修士難以置信地倒下，眼中還殘留著驚駭。

陳默收劍回鞘，看著對方氣絕，面色平靜。

不過突然想起趙天死前的瘋言，這秘境中的佈置絕不止趙家一家。

他搜出灰袍修士的儲物袋，裡面依舊是第一層的地圖，標記著七處可能藏有令牌的地點。

“倒是省了功夫。”陳默正欲離開，腰間的傳訊符突然發燙。

周雨薇的字跡浮現：“荒漠邊緣發現令牌蹤跡，有修士結隊搶奪，我暫避暗處。”

他心中一緊，回覆道：“我已得一枚，速去地圖安全點匯合，小心李青玄。”

收起傳訊符，陳默望著洞外漸沉的暮色，握緊了懷中的令牌。

月光將至，第一枚令牌他已然可以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