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珍躺在他懷裡,捏著線條分明的臂膀,調侃道:“看著挺結實,可惜中看不中用?”
“你懂什麼?”陳虎穿上衣服,起身下地,準備出門喊爸媽來家裡燉魚一起吃。
剛推門,倒懸在門框上的冰錐“嗖”地砸在地上,險些劃破陳虎的臉頰。
“我擦,好危險。”
他拿起屋裡的鐵鍬把冰除掉,再把門前雪鏟到屋兩側,方便爸媽待會兒走道。
陳虎出門去找爸媽,看見村裡已經有不少人提著砍柴刀,組隊上山砍松柏樹。
“虎子,還好你給我們說要下雪的事情,我和你媽還有肖肖昨天撿了一天的柴,現在家裡暖和的不行!你家要柴不?我給你拿一捆。”
陳國中笑呵呵地講,因為昨天撿柴不算太冷,並且還沒積雪,哪像現在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刺眼的白雪,關鍵還要十八九人競爭一根溼柴棒。
陳虎一笑,“爸,我家有蜂窩煤、煤塊,我晚上給你送幾塊過來。”
“蜂窩……嗚?!”
陳國中還沒說完,就被姜靈芝捂住嘴,陳母提醒道:“小點聲,別被周圍鄰居聽見。”
“不是,蜂窩煤不是大隊才有嗎?你是不是去丁家橋了?他們有沒有刁難你?”
陳國中氣憤的問,因為周圍鄰居有才從丁家橋回來的人,都在抱怨他們不賣炭給新生村的人。
“沒,是我昨晚和陳洋洋用家住……我倆用老煤混著木炭搓的……今早三嬸從丁家橋來找他,又給我帶了十斤煤塊……”
作為大爹的陳國中,聽著陳洋洋事情的前因後果,喃喃自責著:“家門不幸啊,還好三妹帶著洋娃出去了。”
“爸,不聊這些事了,把鞋穿上去我家吃酸菜燉魚。”
“魚?那魚大不大?不大的話,你喊你妹妹去吃,我和你媽在家裡吃點鹹菜和灰窩頭就行。”陳國中繼續說。
新生村就在烏蒙山下面幾公里,因為天冷河凍,大魚都跑到中下游了,所以他擔心魚不夠吃……
“夠吃,兩斤多呢,除了這些我家還有其他的東西。”
陳虎帶著她們仨往自家走,碰到認識的人就說一大家人擠一起節約用柴,大夥兒聽到這理由也沒有懷疑,畢竟一間屋子擠一起搞定的事情,幹嘛要燒兩間屋子的柴。
回屋,陳虎關上門,陳肖肖看見鋪在大簸箕上的肥肉和骨頭流下口水。
她小聲說道:“哥,你哪裡搞的這麼多好東西?還不趕緊收好,萬一被人發現咋辦?”
“昨天在城裡用野豬肉換的,我想著今天把肉在外面凍一下,不然臭了怪可惜的,但是現在這麼冷的天,誰出門啊,不過肖肖你說的也對。”
陳虎邊講邊把肉掛在柴房最頂上,因為柴房上面破了個大洞,空氣不僅流通還能更好的保鮮。
陳國中進了廚房,屋裡果然擺著整整齊齊的煤炭球子,還有一袋沒開封的煤塊。
陳虎把手洗乾淨,讓她們進屋歇息,把廚房留給自己。
因為今天不能燒柴火灶。
其一,會引起村裡人注意,畢竟家家戶戶都在緊巴巴的用柴,免不得有人上門借柴,畢竟來的鄰里鄰居又不是來借錢、借糧的,若是這種小事都不借的話,有點在村裡說不過去。
其二,燉魚會有味道,飢餓年代,風一吹,村裡肯定有人能聞著味,大家都吃不飽穿不暖,你家還能吃魚,會引起大家嫉妒。
反正村中大多數人都是盼著誰比誰家苦,根本就不想哪家人突然暴富。
陳國中幾人在正屋烤著火,吃著陳虎昨天買回來的炒花生、瓜子,過得不知道多舒坦。
到中午兩點,陳虎從廚房溜出門,小聲提醒著:“飯好了,快進屋吃。”
一家六口人端著小板凳,圍在燒炭爐一圈,燒炭爐上架著大口鍋,鍋裡燉著魚,鍋邊還貼著白麵饃饃,鍋下溫著火,“咕嚕”“咕嚕”湯水沸騰的聲音讓人食慾大增,香味隨著咕嚕聲飄滿一整間廚房。
“吃吃,我要吃魚頭。”龍龍喊著。
陳虎皺眉,假裝“兇巴巴”道:“小孩子吃什麼魚頭?你吃又吃不乾淨,給你爺爺和奶奶吃,你孩子只能吃魚腩。”
龍龍被陳虎嚇哭了,賀珍瞪了眼他,趕緊把魚腩肉夾起塊餵給他,龍龍吃著肉立馬不哭了,笑的鼻涕泡都出來了。
陳虎揣著手內心嘀咕著,“才哭這麼會兒,晚上估計又得等哄半天才睡著覺,簡直耽誤發揮時間…”
從中午吃到下午,陳父、陳母決定晚上不在陳虎家吃晚飯,帶了三個肉包子回去,因為她們得趁吃飽飯,全身熱和的時候,趕緊回去生火取暖,不然要折騰許久屋子才熱。
夜幕降臨,陳虎挑著一筐炭大概二十個的樣子,夠爸媽和小妹用一天一夜了。
剛把煤炭給爸媽帶過去,還沒來得及洗手上的碳灰就被章傑撞見了。
“虎哥,你家有炭?!”
陳虎捂住他的嘴,“小點聲。”
“你來我爸家幹什麼?”陳虎問,他擔心是不是有人走露自家有炭的訊息了。
“我今天沒砍到柴,我昨天看見你爸媽還有你妹在山下撿柴,所以想找陳叔借點,不然我怕我爸會被凍死。”章傑講。
“看在你我光腚之教的份上,回我屋取炭吧。”
陳虎帶著章傑到自家,確定無人跟著才拴上門。
章傑看見院子空空的,問道:“虎哥,炭呢?”
“炭在廚房呢,給你二十個夠不夠?”陳虎說。
“夠了,多謝虎哥,多謝虎哥!”章傑都快感動的給他磕頭了。
陳虎推開廚房,廚屋裡的燉魚香,勾引著章傑肚子咕嚕咕嚕叫。
“是不是也沒吃飯?”
陳虎問。
“嗯,虎哥。”章傑看著他繼續補充句:“我爸也沒吃,今天我倆就啃了兩個生紅薯。”
“趁現在鍋裡還是熱乎的,趕緊連鍋帶盆端到你家吧,記得明早給我把鍋洗乾淨,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我詛咒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陳虎講。
章傑立馬發誓保證,陳虎一把握住他手指頭,“逗你的。”
陳虎挑著炭球,章傑抱著鐵鍋,兩人一前一後像做賊一樣進了屋。
“爸,你看我帶回來了什麼好東西。”章傑說。
章叔看著一鍋的菜,杵著拐下床。“娃!這是哪來的?你可不能做壞事。”
章叔是打過美狗的人,平日最看不慣小偷小摸與偷奸耍滑的人,他也一直向章傑講餓不能賊的道理。
“爸,這是虎哥家的,虎哥還給我家送了二十個煤球呢。”
章叔聽後,立馬聲音高昂,“什麼?!他哪來的煤球,我們新生村的人即使凍死也不要丁家橋的東西。”
陳虎聽著章叔古板又硬氣的話,弄得哭笑不得。
“章叔,這是我在縣城賣野豬肉換的煤,然後回屋自己打的,你看這炭裡面還有木渣呢。陳虎講道。
“野豬肉?!你怎麼搞到野豬的??”
章叔覺得陳虎在扯蛋,畢竟全村只有他家有槍,沒槍是不可能搞到野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