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時空裂縫

系統靜靜懸浮在霍雨浩身體之上，看著他抽搐兩下，到最後無力阻止血液迸出，徹底失去了生息。

系統的腦中迴盪著鐘聲，他也不知道這鐘聲是何時開始出現在他腦海裡的。它數著鐘聲，一下，兩下，三下……

霍雨浩安靜下來了。

人已死，血液仍在汩汩流淌。系統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一幕，腦內激盪，鐘聲逐漸尖銳——尖銳——最後化作了轟鳴聲。

夠了。

真是，受夠了。

系統愣愣地看著霍雨浩的後腦勺，這兩句話不斷交替著在他腦海裡迴盪。

這種日子，真是——過夠了！

系統晃晃腦袋，試圖揮去腦內其他聲音。

別說了，別說！都閉嘴！全都閉嘴！

那些聲音無動於衷：

放棄吧……放棄吧……他又這樣……他總是這樣……重開吧……重開吧……別掙扎了……真能有回家那天嗎？……我好想家……嗚嗚嗚……

聲音像海浪一樣打在系統腦海裡，系統的意識如同波濤洶湧中的一葉小船，每次浪潮襲來，他意識就更加脆弱一些，陷入更深的瘋狂。

都別吵了！別吵了！

大不了再來一次！

系統發狠道，操縱光球靠近霍雨浩後腦，緩緩從霍雨浩靈識牽引出自己的能量，就要抽身離去。

伊萊克斯和系統原本並排而立，見系統狀態不對，不由得有些慌張。

他剛將一半能量埋在霍雨浩精神世界裡，在光球靠近後他敏銳地察覺到霍雨浩精神世界似乎有崩塌的跡象。

伊萊克斯一皺眉：“你不是說有你的能量穩住精神世界嗎？”

伊萊克斯一邊心裡有些腹誹，一邊把自己的能量也抽出來。

他接著問道：“這是修復身體的必要步驟嗎？”

伊萊克斯的能量一抽出去，霍雨浩的精神世界瞬間坍塌，臉上最後一絲光華也失去，完全灰敗下去了。

伊萊克斯見勢不對，臉色驟然一沉。

“系統，怎麼回事？”

系統不答，懸浮在半空中，能量繞著光球流轉，一縷一縷地鑽入其中。伊萊克斯眼尖地發現霍雨浩的靈魂也在其中。

“你要幹什麼？”

攝人魂魄！無論放在哪個世界，這分明都是最邪惡最天理不容的手段！

“我要讀檔重來了。”

系統被伊萊克斯放出的灰色本源能量包圍。伊萊克斯聽不懂系統的話，也不清楚系統的能量運轉規則，此刻為了阻止他離開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手段。

“再見。”

系統深深看了一眼伊萊克斯，鄭重地道別。

伊萊克斯眉心皺得更深，他總覺得系統這句“再見”不是道別，分明有“回頭再見”的意思！他卻不覺得若是霍雨浩此刻身死，他二人還有再見的機會。

伊萊克斯正要出言呵止系統離開的動作，光球突然大放異彩，整個光球驟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宛如天空中另一個烈陽！

伊萊克斯自從進入霍雨浩精神世界後就察覺到系統並沒有他和遣症想象中那麼虛弱，他保持光球狀態分明不是儲存能量的目的。可即便是伊萊克斯也沒有料到系統竟然有如此龐大的能量！

待到伊萊克斯找回自己的視線，本源能量合圍中心哪還有系統光球的影子？只有霍雨浩的屍身躺在原地，昭示著近日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幻想。

該死的！怎麼會？

伊萊克斯臉色沉沉，哪怕是他遭遇這種離奇古怪的經歷，大喜大悲之下也不禁有些蒙圈。

系統攜著霍雨浩的靈魂本源竟然如此輕易地逃出了伊萊克斯掌握。

理論上來說系統並沒有突破伊萊克斯能量的合圍。不論是何種修行之人，大多是先煉化能量再化為己用，簡單來說就是用金錢購置武裝，用來攻擊或者防守，伊萊克斯的做法卻是直接用錢堆將它圍起來了，要想突圍，談何容易。

奈何這只是這個時空的錢堆。

系統方才將世界意識的防備原地燒開了一個裂縫，這裂縫並非是為了躍遷空間，跳出時間，故而沒有遭遇世界意識的強烈反抗。

“在哪裡？在哪裡？”

系統身處時空裂縫之上，整個光球在時空裂縫能量流的衝擊下搖搖欲墜，視線在眾多的線性時空中尋覓著。

細看就會發現，這些線性時空的時間併線進行，在時空裂縫中飛速流過，幾息之間已經有無數時空經歷了創生到毀滅的全過程。

不同的世界之間正在發生的事情大多隻有極其細微的差異。談話間，一個時空中的成年體霍雨浩路過某城時遇見了城牆下伏著的一個乞丐。

模糊不清的畫面裡，成年體霍雨浩看著他皺了下眉。突然，那條閃著銀光的線性時空變得模糊起來，漸漸地它扭曲交融最終分裂。

一道銀光變作了兩道，兩道不同的畫面裡，兩個已經不在同一時空裡的霍雨浩，一個停下來給了乞丐錢，另一個徑直離開了。

他們的命運已經全然不同了，甚至他們所在的整個時空的命運也經由此事變得截然不同了。

而這樣的場景正在時空裂縫裡處處發生著。

系統眼看著甚至那乞丐收到錢後是接著窩著還是起身離開也導致了時空分裂的發生……

“越來越多了……越來越多了！……在哪……在哪？”

系統聲音越來越恐慌無助，他試圖在萬千不斷誕生再湮滅的時空中找尋霍雨浩存在並且小有成就的那一個，好進入其中再扭轉時空與小時候的霍雨浩相遇。

可是他做不到。

他積攢的能量已經所剩不多，他卻要一邊要搜尋各個閃爍的時空畫面，一邊又要抵禦時空裂縫亂流的衝擊。

系統分身乏術，那些聲音又在他腦海中響起：

好累呀……好痛……要被抽乾了……好痛好痛！怎麼這麼痛！……太多了……以後還會越來越多……找不到的……好難的任務……越來越難的任務……做完了也不一定能回家的任務……我是不是永遠都回不去家了……嗚嗚嗚……

閉嘴！全都閉嘴！

系統頭昏腦漲，太陽穴那塊面板的下面突突地跳起來，不甘寂寞地彰顯著它的存在感。系統形容瘋癲：

什麼也不做永遠也回不了家！

系統眼看著一個線性時空畫面裡閃過一瞬成年體霍雨浩接受眾人恭維的場景，立馬如獲至寶，飛身過去！

“嘣！”

突然，那個線性時空所在的位置發生一場小型的“爆炸”，整片線性時空頓時灰飛煙滅。

“草！”

系統躲閃不及，整個被爆炸的餘波掀飛出去，大聲怒罵一句，能量都被炸飛了幾分，無奈認命地一邊躲閃亂流一邊又四處張望，搜尋起新的目標來。

雖說時空裂縫中各個時空雜亂分佈，但到底有跡可循，方才“爆炸”的一片線性時空，便是由於斗羅大陸的世界意識沒有選擇牽引日月大陸進行自救，而是予取予奪，最後基本上耗空了世界本源，無望之下選擇自我毀滅所產生的。

世界意識：跟他們爆了！

這樣的小型“爆炸”在時空裂縫中比比皆是，造成的影響不過是使亂流更多更混亂了些。

好痛……好痛……嗚嗚嗚……被炸了……不想做任務了……沒有比剛剛那個更合適的了……短時間內都不會再有比剛剛那個更合適的了……天要亡我啊……本來就少的能量更是雪上加霜……嗚嗚嗚……

一道道聲音迴盪在系統腦海中，像潮汐時刻的沙灘，每一波浪潮衝上海岸，看似輕柔無害，實則有無法抵擋的殺機暗藏，海浪一層層帶走沙礫，醜陋的岩石便逐漸暴露。

系統頭痛欲裂，幾乎要被自己腦海中迴盪的聲音逼得生出自盡的想法了。

“我說！都！閉嘴！”

系統再也不能忍受，大罵出聲，腦海中頓時清靜了。

那聲音卻擾起一陣陣亂流，一些別處的亂流也被幹擾地改了路線，直奔系統而來！

轉瞬間，時空裂縫能量流淹沒了系統，一道一道地攀附湧上他的身體，遮蔽了他憤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