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必相送

霍雨浩沉默片刻：“這就是遣症哥救我的原因嗎？”

“扶持我重走一遍這第二條路。”霍雨浩面無表情冷冷淡淡地說。

遣症聞言不由得沉默了，過了良久，他搖了搖頭：“不，我已經沒有這心氣了。”

遣症抬起頭，重新擺出一個笑容，恢復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樣子：“不過，系統不是說你們的任務繞不開世界意識嗎？”

遣症向霍雨浩一攤手，身體轉向系統，露出一個有些同情又有些戲謔的表情。

“我想啊。”遣症往後一靠，把自己掛在椅背上，“你們做任務的時候，不妨把動靜鬧得大一點嘛！”

他說著，神情變得興奮了起來，一隻手向後攬住椅背，另一隻手伸出手指來對著眾人指指點點。

“你們，你們懂吧？”遣症兩眼放光，“就是那種有效的治療有時也會殺死一些健康的組織、大型工廠為降本增效遷至郊區可能導致原廠區周邊的小商店小餐館倒閉，部分員工因距離過遠被迫離職、政府為抑制通貨膨脹而提高利率，卻導致部分企業資金鍊斷裂……blabla。”

霍雨浩原本還在認真聽著遣症解釋，越聽眉頭皺的越深，越到後面他幾乎像是在聽天書一樣了。遣症語速越來越快，一口氣用得越來越久，最後他用“blabla”結束了長篇大論。霍雨浩奇異地明白了這“blabla”的意思。

“總之——”遣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伸出左肘放在桌子上，左手背撐住自己的下頜，右手伸出食指用力朝霍雨浩點了點，“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霍雨浩看著遣症劇烈地喘息，心裡不住地感慨像他這麼多話的高手真的是難得一見吶！

看見遣症伸手指向自己，霍雨浩這才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猛地回過神來卻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遣症見狀眼睛一瞪，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息，一邊把頭往前一伸“啊？”了一聲。

伊萊克斯忍不住出聲解釋：“他的意思是讓你們做任務的時候想辦法衝擊一下世界本源，成功把世界意識喚醒了就算是無心之舉，失敗了也沒影響。”

“對！”遣症對著伊萊克斯打了個響指，連連點頭：“就是那個意思！無心之舉、連帶傷害、附帶損害……管他叫什麼呢！”

“你覺得怎麼樣？”

遣症扭頭問系統。霍雨浩聽懂了遣症的意思，不由得陷入沉思，下意識地考慮起其中利害關係，聞言也抬起頭看向系統。

“連帶傷害。”系統沉吟，“但是進宮宴飲捎帶手刺殺了皇帝嗎？有點意思。”

霍雨浩一愣，轉念一想明白過來了系統的意思，心下不禁有些狐疑，系統平時也不是這樣活潑風趣的性子啊，怎麼今天好像格外放鬆似的？

遣症和伊萊克斯不知道系統平時的行事風格，以為它常常這樣一本正經地開玩笑，明白過來之後很給面子地笑出聲來。

霍雨浩見狀也哂笑兩聲，心中更加疑惑焦慮。

遣症瞅著眾人的反應，除了系統，砸麼了一會兒，心裡的想法轉了幾個轉，說：“你不必擔心我夾帶私貨。”

“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已經決定不離開這裡了。”

見霍雨浩抬頭看他，遣症鄭重地朝他點了點頭：“喚醒世界意識才是當務之急，不能再任由祂這麼蠶食下去了！”

霍雨浩一皺眉，察覺到遣症這兩句話之間幾乎沒有留人發問的空隙，似乎是有意避免霍雨浩追問他決定不離開的原因似的。

遣症接著說道：“算下來老頭還剩不到三年的時間了吧？”

遣症轉頭向伊萊克斯求證似的歪了歪頭，不待伊萊克斯回應就又轉回頭來眼巴巴地瞅著霍雨浩接著說：“那個……你們的任務這三年以後也該正式開始了吧？”

伊萊克斯：……

霍雨浩：……

你這心虛得也太明顯了吧？

霍雨浩無意拆穿他，這會讓他有一種踢走小狗飯盆的罪惡感，於是從善如流地被轉移走了話題。

霍雨浩望向系統：“你怎麼說？”

系統點點頭：“差不多吧，三年之後他也到歲數去史萊克學院了。”

霍雨浩卻在心裡暗自琢磨起遣症說的伊老的時間也只剩下三年的事情來。

“哦？史萊克學院嗎？”遣症聞言，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好像獲得了什麼新奇的新玩具一樣，“我倒是有個路子能用上。”

“那一定很有趣！”

遣症兩眼放光，霍雨浩見狀無奈，只能扶額苦笑，不禁有些懷疑起遣症推薦的路子到底是“有用”更多還是“有趣”更多。

遣症起身，風風火火地就要出門：“我這就跑一趟，給你們安排！”

遣症跑到門口，突然想起要跟眾人告別，回頭對霍雨浩點了點頭，對系統點了點頭，轉頭跟伊萊克斯對上了視線，眼睛一眯，視線移回霍雨浩。

“哦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一開始想引薦的人不是這個老頭？”

遣症面無表情地望著霍雨浩，手臂從環抱的胸前抽出，指向伊萊克斯。

霍雨浩：……

伊萊克斯：“喂！”

霍雨浩瞥了一眼伊萊克斯，見他神情雖然不滿，但是並沒有被冒犯到以後的不適，反而有些無奈認命的意味，像是那些已經習慣了半夜被貓貓飛撲踩醒的養貓人。

“遣症哥，你沒提起過。”霍雨浩回答，幾乎是哄騙他回答這問題了，生怕他又聊著聊著把話題拐走了，“那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哦哦，我本來想找的那人……”遣症撓了撓頭，神色難得猶豫，好像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詭異的表現引得霍雨浩和伊萊克斯頻頻側目，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你也覺得稀奇？”“嗯！”

“反正是沒有機會帶過來啦。”遣症囁嚅半天索性放棄解釋，“但是我在路上遇見了他！”

遣症伸手一指伊萊克斯：“就順手帶他過來了。”

見伊萊克斯眉頭微皺，眼睛眯起，遣症光速收回了手指：“效果是一樣的嘛。”

他轉身拍拍身上的衣物，抬起一隻手晃了晃，示意自己這次真的要離開了，讓他們不必相送。

霍雨浩循循善誘：“遣症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遣症皺著眉頭，他兩次想走都沒走成，就算是他也有些尷尬，聞言卻還是轉過頭苦思冥想狀，片刻後恍然大悟。

“我的那位朋友待你上了史萊克學院之後自然會遇見的，到時再為你們介紹！”

說罷，他眉目舒展，神采飛揚：“不必送！”一句話呵止了霍雨浩站起來的動作。

遣症騰空而起，他今天仍穿一身黑色勁裝，腰間卻多了一條猩紅色的珠子，動作之間與環佩碰撞，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好不熱鬧！

眾人目送遣症離開，那道黑影轉瞬間融入夜空，月色明亮，使他身形更難以察覺。

清脆的聲音漸漸遠去，一陣風吹進不由分說地捲走餘韻，屋內重新歸於寂靜。

霍雨浩在屋子的正中央負手而立。

月色透過大門，照在他堅毅的臉上，月下送知己，古往今來多少人為這場景痴狂。霍雨浩嘆一口氣，沒有回頭，但他知道伊萊克斯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嘴角還簇著詭異的笑。

遣症哥！你忘了說帶這邪魂師來見他是為了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