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忽悠

“院子裡的東西？”

葉江南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地看向李莫愁。

“我就是個尋常百姓，家裡養只母雞不稀奇吧？”

“老話都說，雞生蛋，蛋生雞，養這麼一隻，往後說不定就能攢下一群，多實在。”

李莫愁嘴角抽了抽，沒接話。

葉江南又接著說：

“至於那馬……上次你不還想牽走嗎？”

“我常去外地跑，路遠得很，買匹馬代步，這總沒毛病吧？”

“還有水缸裡的魚，閒時看它們游來游去解悶，也礙著誰了？”

他絮絮叨叨說著，把院裡物件挨個兒解釋了遍。

等他說完，李莫愁臉上早沒了耐心，冷聲道：

“停！”

葉江南立刻閉了嘴，乖乖看著她。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

李莫愁沒好氣地掃他一眼，語氣陡然沉了。

“我從南宋一路跟著你到這兒，就是為了找你報仇。”

葉江南點點頭，沒作聲。

“你若有膽子，就跟我出去打一場。”

李莫愁指尖拂塵微動，眼神淬了冰。

“要麼你殺了我，要麼我打死你！”

話音剛落，院子裡的風忽然停了。

空氣像凝住的冰，一股森然殺氣直衝著李莫愁湧來，刺得她後頸發毛。

“誰？！”

李莫愁猛地轉身，拂塵橫在身前，警惕地掃視四周。

可入眼的，還是那隻梗著脖子盯她的母雞，欄裡刨蹄子的白馬，連水缸裡的金魚都跳得更歡了，水花濺得老高，像是在湊熱鬧。

哪有什麼人？

李莫愁皺著眉收回目光，卻見葉江南正對著自己點頭，神色坦然。

“你怎麼不說話？”

她越發生疑，眉頭擰得更緊。

“方才還能說，這會兒裝啞巴？”

她只當葉江南在戲耍自己，語氣裡添了幾分怒意。

“我說李道長，赤練仙子，莫愁姑娘，小李子……莫愁。”

葉江南連叫了她好幾個稱呼，才攤開手無奈道。

“是你方才讓我閉嘴的啊。”

“我真不說話了，你又不樂意，這可讓我難辦。”

“莫愁？”

前頭幾個稱呼李莫愁都沒在意，可聽到“莫愁”二字時，她心頭猛地一顫，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下。

早年間在古墓，師父總這麼喚她。

後來偷偷出墓，遇見陸展元，他也會笑著湊到耳邊叫“莫愁”。

可自陸展元負了她，她殺了那對夫婦，江湖人只叫她“赤練仙子”，再沒人這般喚過她名字了。

多少年了？

她自己都快忘了這兩個字落在耳裡，是這般軟的。

“你……你……誰允許你叫我莫愁的！”

李莫愁猛地回神，臉頰竟有些發燙，說話都帶了點結巴，拂塵往地上一掃，青石磚上劃出道淺痕，像是在掩飾慌亂。

李莫愁和葉江南都沒留意，方才她拂塵劃在青石板上的淺痕，只消片刻就淡得沒了蹤影，像是從未被劃過似的，連點粉末都沒留。

“不能叫你莫愁？”

葉江南偏著頭笑。

“為啥不能？”

“這倆字多好聽。”

“‘莫愁莫愁’，聽著就該少些煩憂。”

“再說，叫你莫愁多親近，總比‘赤練仙子’順耳吧？”

他嘴巴又開始嘚嘚，半點沒把李莫愁的慍怒當回事。

李莫愁眼睛都瞪圓了。

她見過厚臉皮的，卻沒見過葉江南這般得寸進尺的。

明明說了不準叫，這小子偏攥著不放。

“你……”

她剛要發作，葉江南卻忽然收了笑，神情正經起來。

他抬眼看向李莫愁，目光落在她臉上時，竟帶了幾分說不清的柔和，輕聲問：

“莫愁，你願意嗎？”

“啊？”

李莫愁愣在原地，臉頰“騰”地紅了。

這神情，這語氣……他要問什麼？

當年陸展元在桃花樹下攔著她，也是這樣盯著她，問“莫愁，你願意跟我走嗎”。

後來她偶爾做夢，夢裡那人也總這樣垂著眼，問“你願意再信我一次嗎”。

葉江南此刻的眼神太像了，像得讓她心頭髮慌，連指尖都有些發顫。

他……他難不成是要問……問自己願不願意做他媳婦？

可他們明明是仇人！

前幾日還劍拔弩張，怎麼會突然……

李莫愁別開臉，心跳得像擂鼓，嘴裡卻硬邦邦的：

“你……你要問什麼？”

聲音裡竟藏了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葉江南沒察覺她的心思，只往前湊了半步，認真道：

“我是說，你願意留在這院子裡嗎？”

李莫愁一愣：

“留在院子裡？”

“是啊。”

葉江南指了指四周。

“你不是說要報仇？”

“我這院子靈氣十足。”

“你在這兒修煉一日，能抵得上外頭修煉百日。”

“是你古墓寒玉床的十倍！”

“你如果是修煉遇著瓶頸了，留在這兒，說不定很快就能突破。”

李莫愁這才反應過來。

合著他方才那“深情”，是為了勸自己留下？

哪是什麼兒女情長，竟是她自己想岔了！

她臉上一陣熱一陣冷，又羞又惱，瞪著葉江南的眼神都帶了火：

“你耍我？”

“我哪敢耍你。”

葉江南一臉無辜。

“我是真心勸你。”

“你想報仇，總得先把武功練得更強吧？”

“不然真打起來，你輸了怎麼辦？”

“留在這兒，等你武功精進了，咱們再約架，我絕不推辭，這多公平。”

他說著，又補了句：

“再說，你留在這兒也不白住。”

“我這院子缺個人照看。”

“你看楊過那小子，年紀小，好多事顧不過來。”

“你就當幫我個忙，暫時照看院子，算……算我請你當陣子侍女，等你修煉夠了，要打要殺，我都奉陪。”

“侍女？！”

李莫愁這下是真動了怒，拂塵一甩，白絲差點掃到葉江南臉上。

“你讓我堂堂赤練仙子給你當侍女？”

“你別得寸進尺！”

“哎，話不是這麼說。”

葉江南往後退了半步，避開拂塵。

“這不是‘侍女’，是‘換’。”

“你用照看院子換修煉機會，多划算。”

“你想想，外頭百日才抵這兒一日，你在這兒待半年，抵得上在外頭練四五年，到時候武功漲了，報仇也更有把握，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