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

張峻騎著黑馬跟在後面,盯著前方周鴻的背影,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原本他以為,周鴻這次除妖就是為了改變一下自己的形象,好可以安然度過監查司的審查。

但現在明顯不對勁。

換做平時,見到一些美女,多少也要調戲幾句,甚至可能上至30歲的豐腴大媽,說不得都要揩揩油。

孤身親手斬殺了妖物,這麼好的藉口,周鴻不禁沒有藉此炫耀,這滿臉凶神惡煞的是什麼意思。

誰搶他老婆了?

還有,先前在六合村,雖說是出手偷襲,但就憑對方被酒色掏空的身體,平時走幾步就精蟲上腦,他是怎麼想出這點子的?

張峻自認心思活絡,但在那種情況下,那麼短的時間內,恐怕他也想不出還有這樣殺妖的方法。

前方,周鴻臉上殘留著血漬,這是他特意沒有擦拭乾淨的,為的,就是現在。

【引起眾人恐懼,恐懼值加100】

【引起眾人恐懼,恐懼值加100】

…………

周鴻控制著臉龐,努力不讓嘴角上揚,保持著凶煞的樣子。

忽然,周鴻回過頭去,看著張峻那小子一副便秘的表情,回憶起在班房裡,對方滿臉不捨得把武學抄本遞給他的場景。

“……”

他有些無語,這才半天,就這麼捨不得?我還能不還你嗎。

他從胸前抽出有些褶皺的武學抄本甩了過去:“還你。”

“大人可以再看看的,屬下不急……”張峻接過抄本,知道周鴻誤會了,連忙解釋道:“這本武學屬下早已看完,小有見解,若是周大人感興趣,屬下可以幫您抄錄下來。”

“用不著。”周鴻擺了擺手。

張峻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也是,周鴻還是那個浪蕩公子,這武學抄本可能也就是一時興起。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狗改不了吃屎才對。

不過,這樣也好。

對方越是懶散,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機會爬上去。

“周大人,真不用?”

“……”

…………

“把馬拴好,妖物屍體也處理掉,本大人的放衙時間到了,先回家了。”

回到鎮妖司,周鴻站在班房門口,準備鎖門回家。

在床上的“子孫”打掃乾淨之前,這班房誰愛住誰住!

一天內手上連續沾血,雖然都是妖血,但還是心裡有些膈應。

提前下班,回去好好睡一覺。

反正前身也是個酒色公子,平日裡整天閒逛,周鴻今天已經在這待一整天了,提前出去浪浪,也很正常。

他稍微伸展了一下身子,這才邁開步子朝衙門外走去。

“少爺,今兒怎麼這麼晚?”

“……”

周鴻看了看還亮堂著的太陽,緩緩將目光放回身前之人身上。

滿臉諂媚的這人名叫包傑,從小就照顧著周鴻,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可以說前身能養成現在的性格,此人最少也有五分功勞。

畢竟,如果說張峻的逢迎是因為自身資歷太低,為了打好關係不得不為之的交好。

那這人的諂媚之色就是完全的發自真心,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周鴻點了點頭,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從前身的所作所為來看,這狗腿子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欺壓良家婦女,就是吃喝嫖賭。

剛剛越過他,沒想到對方又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滿臉邀功的樣子:“少爺,您交代事情都辦好了,就等您回家享受了。”

“什麼事?”周鴻腳步一頓。

“就是將那小子的姐姐送到吳家,用來討好吳家老爺的事情啊。”包傑滿臉猥瑣的表情,搓了搓手:“您放心,那騷娘們現在就在少爺您床上放著呢,等您玩完了,小人再將人送去。”

說著,他笑嘻嘻的說道:“經過兄弟幾個一頓操作,將那小子瞞得死死的,您放心,至少幾天內,那小子絕對發現不了!”

隨著話音落下,周鴻心頭一沉,突然想起來這茬事。

這時,一道消瘦的黑色身影停在衙門門口。

張峻臉上帶著森然的冷意:“周大人,這事……是真的嗎?”

“嗯。”周鴻點了點頭。

下一刻,張峻臉上瞬間佈滿寒意,腰間佩刀鏗然出鞘!

狗屁的討好,去你媽的打點關係。

滿腦子精蟲的畜生!

“靠!他怎麼在這!”

包傑將周鴻護在身後,然後朝身後喊道:“保護少爺!”

身後,不遠處的七八個周家僕役一瞬間就擋在周鴻身前,腰間長刀全部出鞘。

“張峻,冷靜點,不就是玩一下嗎?過兩天就把你姐姐送回來了,別因為這丟了性命。”

“呵。”

張峻看著眾人,明明是以一敵九,眼中卻盡是鄙夷之色。

不過是一群搖尾乞憐的看門狗,在他刻苦修練了焚天刀法之後,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一合之敵。

眨眼間,張峻猛然踏出。

數十米的距離頃刻而至。

包傑知道張峻武學天賦很高,雖然忌憚對方的刀法,但自己這裡人多勢眾,七八柄長刀全都出鞘,沒道理幹不過一個小司卒。

“該死的,之前就一直纏著少爺,早他孃的看你不順眼了!還敢跟小爺耍橫?砍死他。”

周家在安達縣也算是二流家族,家中護衛雖然沒有修習過斬妖武學,但一些市面上流傳的普通把式還是會些的。

此時八柄鋼刀從不同方向砍過去,看起來還是十分嚇人的。

但張峻卻目不斜視,長刀隨意一揮,幾人的攻勢竟被生生瓦解。

幾人平時作威作福,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當下全都臉色鐵青,再次揮刀砍去。

下一刻,張峻猛然一揮。

鋒銳的刀光乍現,清脆的金鐵碰撞之聲傳出,八柄鋼刀竟齊齊折斷。

幾名護衛跌倒在地,滿臉驚恐之色的連連後退,從刀柄傳來的力量之大,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心中的想象。

“這……這還是人嗎?”

包傑知道對方可能有些難纏,但沒想到居然能厲害到這般程度,此刻嗓子像被棉花堵住一般,無法發出絲毫聲音。

張峻沒有理會對方,反而繞過他,徑直走向周鴻,眼中滿是殺意。

周鴻紋絲不動,眉頭微蹙,緩聲道:“把刀放下,聽我說。”

“說你媽呢。”

“……”

“狗改不了吃屎,連我姐姐都敢動。”張峻握刀的手掌更緊幾分。

“我說:把刀放下。”

張峻臉上掀起一抹瘋狂:“敢做不敢當,我草你媽的!動我姐姐?下輩子小心點!”

話落,刀光再現。

森然銀光高舉,長刀勢大力沉的當頭劈下,看的周圍人膽戰心驚,完全不敢呼吸。

“怎麼就不聽人說話呢。”

周鴻嘆息,手掌終於握住佩刀,沒有出鞘,而是連刀帶鞘輕描淡寫的砸了過去。

漆黑的刀鞘強勢的砸開刀刃,然後輕飄飄的架在張峻肩上。

下一刻,張峻瞳孔地震,大腦一片空白,彷佛碰到了無法理解的事情。

身體猛然下沉,膝蓋彎曲,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長刀飛出,他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撐住身體,脖子上青筋暴起,極力調整著紊亂的呼吸。

而這一切,都來自他肩上那輕飄飄的刀鞘。

張峻死死的盯著眼前那雙染血的黑靴,控制著餘光向上望去。

視線內,周鴻依舊是那副平靜表情,聲音毫無感情:“說了,先把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