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色清冷皎潔。

在狗頭人營地的一隅,一處由部落精銳戰士嚴密看守的區域,夜色籠罩下,一條條宛如活物觸鬚般的陰影正緩緩儒動,將投入其中的一具具血肉之軀纏繞、包裹、最終吞噬殆盡。

細微而粘膩的聲響持續不斷地傳入看守此地的狗頭人精銳戰士耳中,那聲音彷彿溼滑之物在反覆摩擦,令人頭皮發麻。

即便是這些平日裡以兇殘嗜血著稱的魔物,此刻也不禁感到陣陣寒意竄上脊背,汗毛微微乍起。

這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景象,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這些狗頭人戰士心裡明白,這些正在生長的東西,是他們部落接下來準備用以對抗敵人的秘密武器,必須嚴加看管。

看守在這裡的狗頭人任務艱鉅:既要抑制其過度擴張以免危及部落自身,又要保證它們獲得足夠的滋養得以成長。

一名相對年輕的狗頭人戰士,利爪緊緊攥著一塊仍在滴淌著暗紅色血液的不明獸肉,喉嚨裡抑制不住地發出低沉而不安的咕嚕聲。

他死死盯著那片在黑暗中不斷儒動、彷彿擁有獨立生命的陰影區域——

那些詭異的藤蔓只要一接觸到新鮮血肉,便會猛地收縮纏繞,隨即發出令人牙酸的吮吸聲和細微卻清晰的骨骼碎裂聲。

這場景讓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全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咕......這、這些可怕的東西......真的不會突然撲過來嗎?”年輕的狗頭人戰士用粗糲沙啞的嗓音極力壓低聲音,詢問身旁經驗更豐富的同伴。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仍舊死死鎖住那片儒動的黑暗,生怕下一刻就會有什麼恐怖之物從中激射而出。

旁邊那位年長些的狗頭人戰士顯然更為鎮定,但他緊繃的肌肉、緊握骨矛至指節發白的爪子,以及微微弓起、處於戒備狀態的脊背,都暴露了他同樣緊張的內心。

他煩躁地啐了一口,低聲呵斥道:“閉嘴,蠢貨!族長的話你沒聽見嗎?它們現在只認血肉!餵飽了自然就安靜了!”

“可是......它們吃得也太快了......”年輕戰士看著又一塊扔進去的碩大肉塊幾乎在眨眼間就被數條藤蔓捲走、分解、消失,忍不住又吞嚥了一口唾沫。

那持續不斷的粘膩聲響折磨著他的神經:“而且這聲音......聽著太難受了......”

“忍著!”年長的狗頭人戰士用骨矛的矛尾不輕不重地捅了他一下,語氣嚴厲:——

“想想我們的部落!想想那些該被撕碎的哥布林!沒有這些‘嗜血怪藤’,就憑我們現在損失慘重的力量,拿什麼去找回場子?”

“拿什麼去向那些放火燒我們營地、襲擊我們礦場的混蛋復仇?!”

提及那群哥布林和它們之間的仇恨,年輕的狗頭人戰士眼中的恐懼稍稍褪去,轉而燃起一絲混雜著濃烈恨意與復仇渴望的火焰。

他用力點了點頭,捏著一團不知名魔物血肉的手也不禁用力,將血肉捏成碎末,血肉裡的血水都擠壓了出來,順著爪牙的縫隙,滴落在地面:——

“對!復仇!族長大人說過,等這些傢伙再長大些,再強壯些,就會成為我們最鋒利、最可怕的爪牙!把那些綠皮小矮子和他們的坐狼全都撕成碎片!”

“沒錯!”另一個負責向區域內投擲肉塊的狗頭人戰士介面道,他剛剛奮力將一大塊連著粗骨的魔物後腿肉甩進藤蔓最密集的區域,立刻引來一陣更加瘋狂劇烈的儒動和令人心悸的、吞嚥的聲響。

他既感到本能畏懼,又難以抑制地流露出興奮之色:“讓它們吃!盡情地吃!吃得越多越好!長得越快越好!到時候......”

年長的狗頭人戰士目光死死鎖定那片在不斷吞噬中似乎又向外膨脹了幾分的儒動陰影,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對其他看守者發出命令:——

“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死死盯住它們的變化!記錄它們生長的速度和範圍!絕對不能讓它們的根系或藤蔓越過劃定的界限,蔓延到我們生活的區域!一刻也不能放鬆!”

儘管內心深處同樣被恐懼纏繞,但所有的狗頭人戰士都明白,他們必須嘗試掌控這份危險而強大的力量。

這是目前勢力遭受重創的狗頭人部落迫切需要的、足以扭轉局面的依仗。

為了部落的存續和復仇的希望,即便終日與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為鄰,時刻提心吊膽、如履薄冰,也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年輕的狗頭人戰士深吸了一口充滿血腥味的夜空氣,彷彿從同伴的話語和部落的大義,榮譽中重新汲取了勇氣。

他再次舉起手中沉甸甸的血肉,用盡力氣將其投向那片不斷索求、彷彿永不知饜足的黑暗之中。

這個狗頭人戰士目光緊隨著血肉被瞬間纏繞、拖拽、消失的全過程,他屏住呼吸,內心交織著恐懼——怕那藤蔓順著力道反撲而來,以及一份扭曲的期待——盼望著這些恐怖造物能因此變得更粗壯、更猙獰、更兇猛。

黏稠的吞噬之聲與細微的骨骼碎裂聲在清冷的月光下持續迴盪,經久不息。

狗頭人戰士們懷揣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混合著恐懼、厭惡、希望與期待——繼續執行著這項令人心驚肉跳卻又被視為部落崛起關鍵的投餵任務。

在狗頭人持續不斷的餵養下,這片用於豢養嗜血藤蔓的土地正被一股狂暴而強勁的生命力所籠罩。

原本僅僅依靠一截殘存斷肢復甦的嗜血藤蔓,如今已然蔓延生長出數條粗壯且充滿危險氣息的全新藤條。

此時,這些如同蛇蟒一般的藤蔓如同蟄伏的兇獸般匍匐在地,表面隱隱流動著暗紅色的光澤,在月光下微微匍匐在地。

彷彿正在消化盛宴後的休憩,靜待著下一次獵食時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