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笑了

勞爾調查組的懸浮車消失在垃圾通道盡頭。

陸沉站在原地，臉上的假笑瞬間垮掉，實實在在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媽的……總算走了。”

他感覺後背心有點涼颼颼的，剛才真是汗都嚇出來幾滴。

小個子從旁邊一個廢料桶後面探出腦袋，鬼鬼祟祟地張望：“真走了？沉哥，這幫人氣勢太嚇人了，我感覺他們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廢螺絲似的。”

“不然呢？你還指望人家把你當盤菜？”

陸沉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轉身就往辦公室走，

“趕緊的，該幹嘛幹嘛去！分揀線那邊好像又卡殼了，去瞅瞅！”

打發走小個子，陸沉快步回到工頭辦公室，反手就把門給帶上了。

零已經回來了，正站在光屏前，手指飛快地滑動著.

她調出之前的監控畫面，確認調查組的車輛確實徹底離開站區範圍。

她臉上的那點驚慌失措早就沒了蹤影，又恢復了平時那副清冷平靜的模樣。

看到陸沉進來，她抬眼看了看：“暫時安全。監測節點依舊在執行，但活躍度降低至基礎維護水平。”

“靠，還沒撤？”陸沉罵了一句，一屁股癱進椅子，感覺比修十臺液壓機還累，“這姓勞的屬狗皮膏藥的吧？粘上就甩不掉了？”

“根據自由堡壘安全條例，涉及可能軍事機密洩漏事件，最低限度的監控期通常為15至30個標準日。”零語氣平淡地解釋，“他的行為符合流程。”

“符合流程個屁，就是沒事找事。”

陸沉煩躁地抓抓頭髮，隨即又想起剛才驚險一幕，眼睛亮了起來，

“不過零，你剛才真是神了！你怎麼想到那塊破電池的？我差點都信了！”

零操作光屏的手指頓了頓，微微偏頭：“那個角落的能量殘留痕跡確實存在，是我平時進行腿部微調時不可避免的逸散。只是強度被他們誤解了。”

“你需要定期微調？”陸沉立刻坐直了身體，關心地問，“腿又不舒服了？是不是最近走路多了？”

“並非不適。”零搖搖頭，走到陸沉身邊，“只是日常維護。核心介面臨時穩定，但外圍能量回路仍需定期梳理，否則會影響行動效率。之前儲備的能源尚可支撐。”

她說著，很自然地伸出手，拿起陸沉桌上那個杯子，走到飲水器旁接了點水，遞給他。

“你的腎上腺素水平剛才顯著升高，需要補充水分。”

陸沉接過杯子，心裡那點煩躁奇異地被撫平了不少。

他喝著水，眼睛卻看著零。

零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勞爾·克雷格，自由堡壘安全域性第三處行動七組副組長。”

“性格多疑，固執，功績導向性強。他此次調查受挫，不會輕易放棄。我們需要更加謹慎。”

“你連他具體哪個組都知道？”陸沉驚訝了，這資訊粒度也太細了。

零的目光微微遊移開，語氣含糊：“……他的肩章紋路和終端型號洩露了資訊。自由堡壘內部不同組級配備有細微差別。”

陸沉“哦”了一聲，沒太深究。

他現在對零時不時冒出點超常認知已經有點習慣了。

反正牛逼就完事了，零畢竟是他的大寶貝秘書兼老婆。

“管他什麼組，只要別再來煩我們就行。”

陸沉放下杯子，舒坦地往後一靠，

“這幾天繃得太緊，得放鬆放鬆。零，晚上想吃什麼？哥今天心情好，咱奢侈一把，去生活區換點合成肉餅嚐嚐？”

營養膏管飽，但合成肉餅在垃圾星就算不錯的伙食了。

零對吃的一向沒什麼要求，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你的能量攝入最近確實比較單一。”

“那就這麼說定了！”陸沉一拍大腿，心情又好了起來。

有零在身邊，感覺什麼麻煩都能趟過去。

……

接下來的幾天，B區彷彿又回到了之前的節奏。

陸沉這個工頭當得越發順手。

有零這個超級秘書處理所有繁瑣事務，他閒得都快長毛了。

每天就是揹著手在作業場溜達幾圈，看看有沒有什麼棘手的維修問題需要他出手。

不過通常都沒有，零最佳化的預防性維護方案效果拔群。

要麼就是去幾個分揀線轉轉，接受工人們略帶巴結的問候。

小個子現在成了他的頭號狗腿子，屁大點事都要來彙報一下。

恨不得把“陸工頭心腹”幾個字刻在腦門上。

陸沉也樂得清閒，偶爾指點一下小個子維修技巧。

這小子雖然毛躁，但腦子還算靈光。

零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辦公室。

有外人的時候，她就是那個低著頭、不怎麼起眼的小秘書。

只有陸沉知道，這間辦公室的效率高得有多麼離譜。

所有資源排程、人員安排、績效核算……全都由零一手包辦，精準高效到令人髮指。

站長那邊對B區這一個月來的變化滿意得不得了，幾次通訊裡都語氣帶笑，讓陸沉好好幹。

陸沉臉不紅心不跳地應下，心裡默默給零記了頭功。

當然，最愜意的還是下班後的時光。

調查組的監視雖然還在，但似乎真的只是例行公事，沒什麼異常動靜。

陸沉的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

“零，把偽裝去了吧，看著彆扭。”回到維修棚，陸沉一邊脫掉沾滿油汙的外套一邊說。

零點點頭。

身上那層灰撲撲的偽裝如同水波般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銀色長髮和冰藍色的眼眸。

破損的銀色衣物也恢復了原狀。

雖然依舊帶著戰損的痕跡，卻難掩那份超越凡俗的精緻。

整個破舊的維修棚都彷彿因為她的存在而亮堂了幾分。

陸沉每次看到都會愣一下神，心裡暗罵一聲：這破垃圾星，何德何能……

他湊過去，很自然地從後面摟住零的腰，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還是這樣看著順眼。”

零的身體微微放鬆，向後靠在他懷裡：“偽裝是為了安全，你的安全優先順序最高。”

“知道知道，我的秘書大人最好了。”陸沉笑嘻嘻地，側過臉在她光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零沒有躲閃，只是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能量迴圈速率輕微提升。”她小聲說。

像是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但耳根卻微微泛紅。

陸沉被逗樂了：“這叫開心，懂不懂？人類開心的時候就會這樣。”

“嗯。”零低低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補充道，“……感覺不壞。”

陸沉心裡美滋滋，摟著她晃了晃。

兩人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溫情。

過了一會兒，零輕聲開口：“陸沉。”

“嗯？”

“謝謝。”

陸沉愣了一下，失笑：“謝我什麼？謝我親你啊？”

零在他懷裡輕輕搖頭，銀髮蹭得他脖子有點癢。

“謝謝你之前說……這裡就是我的家。”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罕見的依賴，“謝謝你……罩著我。”

陸沉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他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傻話，我不罩著你罩誰？”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以後別說謝不謝的，我的就是你的。”

零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聲很輕，卻像冰泉滴落玉盤，清脆動人。

陸沉還是第一次聽她笑，不由得有點呆。

“你笑了？”

零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別開臉：“根據情感模型分析，此刻表達愉悅是合適的。”

“什麼模型不模型的，開心就笑，天經地義！”陸沉扳過她的臉。

看著她冰藍色眼眸裡還未散去的笑意，忍不住又親了下去。

這次不再是淺嘗輒止。

而是落在了她柔軟的唇瓣上。

零生澀地回應著，手臂也慢慢環上了他的脖子。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氣喘吁吁地分開。

零的臉頰緋紅，眼神有些迷離，胸口微微起伏。

“人類表達親密的方式……能量消耗很大。”她小聲抱怨，語氣裡卻聽不出絲毫反感。

“這才哪到哪？”陸沉得意地咧嘴，“以後帶你體驗更多好玩的。”

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把發燙的臉埋進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