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遠房表妹，零

陸沉心裡咯噔一下，但臉上卻擠出驚訝和無辜。

“工頭，您說什麼呢？這哪是閒雜人？”

他側過身，指著零，語氣自然得連自己都快信了。

“這是我遠房表妹，零。家裡遭了災，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投奔我的，昨天半夜才剛到，沒來得及跟您報備。”

“表妹？”胖子工頭狐疑的目光在零身上掃來掃去。

零配合地低下頭，縮了縮肩膀，一副怯生生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演得還挺像。

“對對，表妹。”陸沉趕緊點頭。

“您看這世道，都不容易。她一個女孩子沒地方去，我就先讓她在我這兒湊合一下，保證不會耽誤幹活！”

“她可能幹了，手腳麻利，也能幫我打個下手什麼的……”

胖子眯著眼，上下打量著零。

灰撲撲的臉，破舊的衣服，低著頭看不清具體模樣，但身段看著還行。

“投奔你的？”胖子嗤笑一聲，語氣緩和了點，但依舊帶著警告。

“陸沉，老子不管你哪來的表妹。垃圾站的規矩你知道，不能有不明身份的人！”

他指了指零。

“趕緊帶她去登記處錄入資訊，辦臨時居住證！”

“要是讓巡邏隊查到你這藏了個黑戶，老子跟你一起完蛋！”

“是是是！馬上去！一下工就去！”陸沉連連保證。

“一下工？”胖子眼睛一瞪，“現在就去！趕緊弄完滾回來幹活！”

“A區那批新貨還等著人檢修呢！耽誤了事，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哎！好嘞！謝謝工頭！謝謝工頭！”陸沉點頭哈腰。

胖子又嫌棄地掃了一眼逼仄的維修棚，哼了一聲，這才腆著肚子走了。

門關上，陸沉長長舒了口氣。

“糊弄過去了。”他看向零。

零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坐姿，臉上的怯懦消失無蹤，只剩下清冷。

“登記？”她問。

“嗯，垃圾星的規矩，免得被當成間諜或者逃犯。”陸沉抓了抓頭髮，“走吧，早弄完早省心。”

他得趕緊把這尊大神的身份過了明路。

……

登記處在生活區邊緣。

是一個由集裝箱改造成的辦公室。

視窗後面坐著個打著哈欠、一臉不耐煩的中年辦事員。

“名字。”辦事員頭也不抬。

“零。”陸沉替她回答。

“關係。”

“呃，表妹，遠房的。”

“來源地。”

陸沉卡殼了，看向零。

零沉默了一秒，吐出幾個字：“第七移民衛星城，毀了。”

辦事員敲了幾下鍵盤，似乎在查詢什麼，半晌嘟囔了一句：“哼，又是被星盜或者幽能風暴搞掉的倒黴地方……檔案估計都爛了。”

他抬起眼皮，掃了零一眼。

零適時地低下頭。

辦事員也沒多問，垃圾星每天都有逃難來的，見怪不怪。

“伸手。”他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掃描器。

零依言伸出左手。

掃描器發出一道紅光，掠過她的手掌、指紋，甚至似乎還做了簡單的骨骼掃描。

嘀嘀。

掃描器螢幕上跳出幾行資訊。

【姓名：零】

【身份：遺失人口（原第七移民衛星城）】

【能量反應：微弱（符合平民特徵）】

【威脅評估：極低】

“行了。”辦事員啪啪地在終端上敲定，列印出一張粗糙的塑膠卡片。

上面印著零的化名和一個臨時編號，還有拾荒者樂園的醜陋logo。

“臨時居住證，有效期三個月。三個月後沒續期被巡邏隊抓到，直接當流民扔進太空。下一個！”

手續比想象中簡單。

陸沉拿起那張還有點燙手的臨時身份卡，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好了，銀髮老婆……啊呸，是遠房表妹零，總算暫時合法了。

新的一天，從給“表妹”上戶口開始。

這星際時代的日子，可真夠魔幻的。

“走吧，‘表妹’。”陸沉把身份卡塞給零，“我得回去幹活了。胖子盯得緊，再不露面真要去酸液池報到了。”

零接過卡片，看都沒看就收了起來，默默跟上。

回到維修棚，陸沉抄起工具就準備去A區報道。

“你，”他回頭看了眼零，“老實在棚裡待著，熟悉下環境。別亂碰東西，尤其是我工作臺上那些。”

他可不想一回來，看到這姑娘把他好不容易搞來的“鷹眼III型”給拆了研究。

零沒說話，只是走到牆角那堆隔熱毯旁。

坐下，閉上眼睛，像一尊入定的雕像。

得，這省心程度，倒是超出預期。

陸沉搖搖頭，拉門出去了。

A區果然堆滿了新傾倒的垃圾，大多是民用飛船的殘骸，破損程度不一。

胖子工頭正叉著腰在那指手畫腳，看到陸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磨蹭什麼呢！趕緊的！這批貨急著分類，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核心部件！”

“來了來了。”陸沉拎著工具箱鑽進垃圾山。

維修工作枯燥又繁瑣。

檢查線路，更換燒燬的元件，給生鏽的關節上油。

但今天，陸沉感覺有點不一樣。

腦子裡那“系統”似乎更活躍了。

目光掃過那些破損的零件，資訊流比以前更快地蹦出來。

【目標：Ⅲ型離子推進器噴嘴（中度磨損）】

【修復建議：可用高頻震盪拋光……】

【目標：環境迴圈系統濾芯（堵塞嚴重）】

【建議：反向脈衝清洗，注意密封圈老化……】

甚至偶爾還能標出一些隱藏的、不易察覺的損傷點。

效率高了不止一點。

是因為昨晚用那套高階工具練了手？

還是因為接觸了零那種更高階的技術，這“系統”升級了？

陸沉心裡嘀咕，手上卻沒停。

哐哐幾下，就把一臺卡死的貨物傳送帶給整利索了。

旁邊一起幹活的小個子看得目瞪口呆。

“沉哥，你今天手忒快了！吃錯藥了？”

“滾蛋，老子一直這麼牛逼，以前是深藏不露。”陸沉笑罵一句，心裡卻暗爽。

這金手指，看來得多用才能升級。

中午休息，領了營養膏。

陸沉溜回維修棚。

零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彷彿沒動過。

只有旁邊空了的那個水杯，證明她並非完全不需要能量。

“喏，你的。”陸沉扔給她一管營養膏。

零接住，撕開，小口吃著。

動作依舊看不出對這玩意兒的喜惡。

“下午我儘量早點弄完。”陸沉一邊啃著自己的那份一邊說，“晚上給你處理外層裝甲和噴口，奈米薄膜應該能派上用場。”

零“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這時，鐵皮門又被敲響了。

咚咚咚！

聲音很大，透著不耐煩。

陸沉心裡一緊，示意零別動，自己過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胖子工頭。

他腆著肚子，綠豆眼滴溜溜地往棚裡瞟，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的零。

“喲，吃著呢？”胖子皮笑肉不笑，“陸沉，不是我說你，表妹來了，就給人吃這個？”

他晃了晃自己手裡那管高階貨色的營養膏，包裝都比陸沉他們的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