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技無消耗

“去。”

他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魂環瘋狂閃爍，但是沒有魂力劇烈消耗的跡象。

彷彿召喚這足以令神明側目的劍之洪流，對他而言，不過是呼吸般自然的事情。

隨著他意念一動，那漫天懸浮的、散發著天罰氣息的劍影，動了。

不是雜亂無章地攢射，而是如同被最精密的軍陣統帥指揮著，化作一道道撕裂長空的灰色閃電。

精準地迎上了星羅供奉們發出的所有魂技！

“嗤啦——！”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彷彿布帛被無數利刃同時割裂的聲音！

那蘊含著封號鬥羅全力一擊、足以洞穿山嶽的“白虎寂滅神光”，在撞入劍影洪流的瞬間，如同烈陽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

沒有濺起一絲漣漪！其他魂鬥羅的魂技，無論是狂暴的火焰巨拳、凝練的冰霜長矛、還是詭譎的精神衝擊波，在接觸到那灰暗劍影的剎那，統統如同泡沫般破滅。

劍影洪流，勢如破竹，湮滅一切阻礙！

更恐怖的是，在輕易瓦解了所有攻擊後，這無邊無際的劍之海洋並未停歇，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繼續向前湧動、蔓延。

如同灰色的死亡潮汐，瞬間將幾名星羅供奉徹底淹沒。

他們驚恐的視野中，散發著終結氣息的劍尖填滿，冰冷的鋒芒，幾乎貼上了他們的眼球、咽喉、心臟。

那濃烈到極致的死亡氣息，讓他們靈魂都在顫慄、凍結，身體的本能瘋狂尖叫著“死亡降臨”。

但思維卻完全僵住，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封號鬥羅又如何？魂鬥羅又如何？

在這由“天譴”意志構成的劍之領域面前，他們渺小得如同狂風中的落葉！

絕望！絕對的絕望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他們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下一刻，自己就會被這無窮無盡的劍影絞殺成最細微的塵埃，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死亡的冰冷觸感，清晰無比。

然而，預想中萬劍穿身的劇痛，並未傳來。

那冰冷的、刺骨的鋒芒，如同最精準的雕刻刀，停在了他們肌膚毫釐之處。

甚至能感覺到劍尖散發出的、細微的、切割空氣的銳風拂過汗毛。

劍影的洪流，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在了他們周身。

死寂。

只有雨滴砸落在樹葉，泥土上的聲音，單調而清晰地迴盪著。

冷汗，瞬間浸透了每一個星羅供奉的後背，混合著冰涼的雨水，帶來刺骨的寒意。

他們保持著防禦或攻擊的姿態，僵硬如石雕，連呼吸都停滯了，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劫後餘生的巨大沖擊，讓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鐘前那滅頂的絕望，與此刻毫髮無傷、僅僅是汗毛倒豎的詭異現實，形成了無比荒謬又令人窒息的對比。

那無邊無際的灰色劍影，如同最忠實計程車兵，依舊懸浮著，劍尖直指要害，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天罰氣息。

只要莫離一個念頭，它們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刺下。

但莫離沒有。

他依舊站在那裡，白衣在夜雨微風中輕輕拂動，神情淡漠得如同俯瞰螻蟻的神祇。

那足以讓任何魂師魂力枯竭、甚至反噬而死的恐怖劍之洪流，在他手中，彷彿只是信手拈來的玩具。

他緩緩放下虛抬的右手。

隨著他的動作，那凝固的、如同灰色冰河般的劍之海洋，無聲無息地開始瓦解。

無數劍影如同歸巢的倦鳥，化作一道道流光，倒卷而回，重新沒入他身後那柄古樸混沌的“天譴之劍”本體之中。

劍影消散的速度，甚至比它們出現時更快。

只是眨眼間，漫天劍光消失無蹤，只留下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股令人心悸的凜冽殺伐之氣。

以及地面上被劍氣餘波切割出的縱橫交錯的、深不見底的劍痕，證明著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幕並非幻覺。

壓力驟消。

“噗通！”“噗通！”

幾名魂力稍弱的魂鬥羅供奉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泥濘之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臉色慘白如紙，眼神渙散，如同剛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

為首的那名封號鬥羅老者，雖然強撐著沒有跪下，但身體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死死地盯著莫離，眼神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複雜情緒——劫後餘生的慶幸、深入骨髓的恐懼、被絕對力量碾壓的無力。

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油然而生的……欽佩！

是的，欽佩！

對方明明擁有瞬間將他們所有人絞殺成齏粉的絕對力量，如同碾死幾隻螞蟻般輕易。

但他沒有。

那停於毫釐的劍鋒，那舉重若輕的收放自如，展現的不僅僅是對力量的絕對掌控，更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境界。

一種凌駕於殺戮之上，視他們性命如草芥卻又不屑於踐踏的境界！

這比直接殺了他們，更令人震撼，更令人感到自身的渺小與可笑。

“桃花劍仙……”

老者喉頭滾動，艱難地吐出這個名號，聲音乾澀沙啞，帶著深深的疲憊與一絲敬畏，“果然名不虛傳，佩服至極。”

其實他想問“你為何不殺我們”，但話到嘴邊，卻覺得任何問題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莫離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那眼神平靜無波，彷彿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他收回視線，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彷彿這些星羅帝國的頂尖強者，不過是不小心擋在路上的幾塊石子，踢開便是，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

他微微抬頭，望向雨幕更深處，彷彿在凝視著什麼，又彷彿只是單純地看著雨落。

那身白衣，在幽暗的林間，依舊醒目得不染塵埃。

然後，他邁開了腳步。

步履從容，踏著泥濘和水窪，卻依舊片雨不沾身。

身影很快融入了更深的雨幕與黑暗之中，只留下原地一群失魂落魄、如同從噩夢中驚醒的星羅供奉。

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