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連人帶馬已然撞入了敵陣!

高速飛馳的戰馬,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殺器。

只聽得“砰砰砰”幾聲悶響,幾名擋在前面的白波賊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就被撞得骨斷筋折,倒飛出去!

一名正在聲嘶力竭指揮結陣的小頭目,剛把手中的長矛舉起一半。

張遼的身影,已從他面前一閃而過。

一道血光迸現!

那名小頭目臉上的驚愕還未散去,身體就連同他手中的長矛,被幹脆利落地斬成了兩半!

溫熱的血漿,混雜著內臟的碎塊,噴濺得到處都是。

屍體轟然倒地,還未來得及被同伴看清,就被緊隨而來的鐵蹄,瞬間踩成了一灘模糊的肉泥!

血水四濺!

這支黑色的騎兵洪流,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姿態,撕開了白波賊脆弱的側翼。

猝不及防的賊眾,如同狂風中的麥子一般,被成片成片地撞飛、踩碎、收割!

他們根本無法在如此恐怖的衝擊力面前,構建起任何有效的防禦!

一道由鮮血和碎肉鋪成的道路,在白波軍的陣中,迅速向著中央那面鬼頭大纛延伸而去!

黃龍鉤鐮刀一路勢如破竹、連斬數將!

鮮血與殘肢,在張遼身後鋪開了一條死亡之路。

他又一次揮刀,目標是一名白波賊將的脖頸。

鐺——!

預想中血肉分離的觸感,並未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山崩般的巨力,從刀鋒處猛烈地反震回來!

那股力量,震得張遼握刀的虎口一陣劇痛,手臂發麻。

胯下的戰馬,也被這股蠻力硬生生逼停了衝鋒的勢頭。

他心中一驚,猛然抬眼。

只見一名跨坐戰馬,手持一柄巨大梨花開山斧的敵將,正橫亙在他的面前。

那人身形魁梧,雙臂肌肉虯結,眼神沉穩如山。

與周圍那些慌亂的白波賊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是他,硬生生攔下了自己的雷霆一擊。

張遼橫刀立馬,胸中的殺意稍稍平復。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棋逢對手的敬重。

“來將通名。”

他的聲音,穿透了戰場的喧囂。

那名大漢將巨斧扛在肩上,斧刃上還殘留著與鉤鐮刀碰撞出的火花。

他一臉淡然:“河東,徐公明!”

“好!”

張遼眼中戰意重燃,

“吾乃雁門張文遠!來戰!”

“要戰便戰!”

徐晃暴喝一聲,開山斧帶著呼嘯的風聲,當頭劈下!

張遼不閃不避,揮刀相迎!

刀斧相交,金鐵轟鳴!

兩人瞬間纏鬥在了一起。

然而,張遼這個衝鋒的尖峰一旦被攔下。

整個幷州狼騎的衝鋒勢頭,便不可避免地為之一滯。

如同一柄燒紅的烙鐵,被陷入了冰冷的泥潭。

源源不斷的白波賊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上。

用血肉之軀,將八百狼騎死死地拖住,開始瘋狂地消耗他們。

張遼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他不能在這裡被拖住!

他大吼一聲,手上的刀勢愈發凌厲迅猛,招招直奔徐晃要害,意圖速戰速決。

而那徐晃卻是個中好手,見張遼攻勢變急,他立刻轉攻為守。

手中大斧舞得密不透風,只守不攻。

任憑張遼如何狂攻,他都穩如磐石。

擺明了就是要用這種方式,活活耗盡張遼的體力。

就在張遼心急如焚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響徹戰場的暴喝:

“張將軍莫慌,張繡來也!”

張繡話音未落,一道銀光已然刺破虛空,直奔徐晃面門!

徐晃心中一凜,正要揮斧格擋。

卻見那杆長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

槍尖靈巧一抖,竟繞過了他沉重的斧刃。

以一個刁鑽無比的角度,“啪”的一聲,重重地擊在了斧柄之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震盪之力順著斧柄傳來。

徐晃只覺得雙掌劇震,一陣發麻。

手中的開山斧,險些脫手飛出!

他雙腿急忙夾住馬腹,穩住身形。

看向那個新來的攪局者,心中頓時暗罵了一句:

好你個年輕人,真是不講武德!

沒看到我們正在單挑嗎?!

與此同時,

曹操坐鎮的主力大軍,正面臨著嚴峻的危機。

“嗖嗖嗖——!”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破空聲。

數千支削尖了的木矛,如同蝗群過境,從白波賊的陣中拋射而出。

鋪天蓋地地砸向曹操軍用輜重車輛構築的環形車陣。

這不是什麼精妙的戰術,純粹是不講道理的蠻力。

“噗!噗!噗!”

沉重的木矛攜帶著巨大的勢能,狠狠地扎進車陣的木板和裝載的糧草袋中。

有的甚至直接洞穿了車廂,刺入了前排官軍的盾牌。

密集的矛杆,瞬間在車陣上形成了一片令人絕望的“森林”。

被死死壓制在車輛後方的官軍士卒,連頭都抬不起來。

只能聽著木矛扎入頭頂屏障的悶響,感受著死亡的威脅。

趁此良機,前排那些頭裹白巾的白波賊,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

手腳並用地攀上了佈滿木矛的車輛,試圖強行撕開這道防線。

中軍帥旗下,曹操親眼目睹著這一切。

他那雙狹長的眼睛裡,不見絲毫慌亂,只有一片冰冷的厲色。

他的目光掃過前方如同潮水般湧來的賊兵,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波濤滾滾的黃河。

退無可退,便只能死戰!

“傳我將令!”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點火!燒車!”

命令一出,周遭的親兵都愣住了。

燒掉這些輜重車輛?

這不僅是他們的防禦工事,更是全軍的命脈糧草所在!

但看到曹操那張沒有任何情緒的臉,沒人敢於質疑。

“喏!”

很快,火把被扔進了堆滿草料和油脂的車廂。

火焰“轟”的一聲竄起,迅速吞噬了乾燥的木材和糧草。

轉瞬間,一道炙熱的火牆,沿著車陣的弧線熊熊燃燒起來!

那些剛剛爬上車輛的白波賊,發出淒厲的慘叫。

被烈火吞噬,變成了扭曲的火人,從車上滾落。

後續的賊兵,也被這道突然燃起的火牆逼得連連後退。

整個攻勢為之一滯。

不遠處,作為監軍的董璜。

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滿載著糧草、布匹、兵甲的車輛被付之一炬。

心疼得臉上的肥肉都在抽搐。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錢啊!

都是辛辛苦苦積攢的!

這個姓曹的,可真敗家啊!

他張了張嘴,剛想出聲喝止,卻又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因為他看到了,那道火牆,如同一道天塹,有效地阻擋了白波賊那勢不可擋的衝擊。

為後方的軍隊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和重整陣型的時間。

曹操,是對的。

這個認知,讓董璜心頭的肉痛,轉為了一股更深的寒意。

在如此絕境之下,竟能毫不猶豫地燒掉全軍的補給,來換取一線戰機。

這份果決與狠辣,讓他發自內心的感到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