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道尊面色一沉,整張臉皮都在劇烈的抽搐著。

自從踏入天元境以後,這還是他頭一次被人威脅,要知道過去即便是同為天元的女帝,也不敢和他徹底撕破臉。

可面前這個年不過二十出頭的小丫頭,說話竟然如此猖狂,彷彿在她看來,早已拿捏自己的生死一般,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也不過是憐憫和施捨而已。

“區區…上元境,一個剛剛踏入上元境的小女孩,也敢跟老夫這麼說話?”道尊的身影緩緩下落,距離茳杳越來越近,“本尊若不出手教訓教訓你,你怎知天高地厚,怎知天元境究竟代表著什麼。”

“看來道尊選擇了第一條路…”茳杳微微側首,衝身後站著那個人吩咐道:“記!”

道尊這才發現,茳杳身後站著的那個年輕人,一身文官打扮,手裡捧著一書一筆,雖然他渾身抖得厲害,卻還是那嘴巴沾溼毛筆,在書本上顫顫巍巍的書寫。

看上去,這人應該是個史官…

道尊不住眯了眯眼,區區皇女出行乘坐女皇帝時期建造了五年的寶船蜃樓,又隨身攜帶史官,這丫頭的野心不比那個女人差啊!

“太虛道人不明大義,知法犯法屢教不改,試圖於蘇州城外大運河上行刺本殿,後被本殿下誅滅…”茳杳不緊不慢的說著,而史官卻因為太過緊張,遲遲跟不上茳杳的節奏。

這也不怪他,任憑誰站在道尊面前,站在一名天元境至尊面前,大部分人都會如他一樣害怕。

“狂妄!”

道尊面色陰沉似水,殺心漸露時,只見他隨手一甩衣袖,便有一道參天浪湧躥上寶船,隨後驟然落下。

如此洶湧的浪勢,即便是上元境強者也不可能抵擋這種天災,這便是這個世界的力量,而天元境之所以強於上元境,主要在於他已經掌握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已經可以想想到,小皇女被浪湧席捲入運河水中的狼狽模樣,接下來,他只需凝聚幾把水劍,然後伸手輕輕一彈,就能結果小皇女茳杳的性命,斷了那個女人留下的血脈中最後一個有天賦的繼承者。

水幕之下,茳杳依舊現在船頭,面對這滔天巨浪她不曾後退半步。

可在她身後,那個負責記錄的史官,已經被眼前一幕嚇得癱軟在地。

茳杳伸手取下發髻上的一根簪子,這是一根木簪子,不論款式還是質地都是那樣的平平無奇,是最不應該出現在皇室成員身上的簪子。

隨後,她用這木簪子劃破了自己的掌心,木簪子染血的剎那,頓時發出一道極為亮眼的白光。

道尊認為局勢盡在他掌握之中,可就在這時,蓋住整個寶船蜃樓的水幕中突然亮起一點極為刺眼的光,即便是道尊也出於本能的伸手去遮,隨後水幕下竟毫無徵兆的躥出一個龐然大物。

那龐然大物前段尖兒細長,就像是鋒利的喙,即便是天元境強者,身體也是肉做的,道尊反應很快,危急關頭緊急避讓,這才逃過一劫。

而那龐然大物在錯過道尊後,竟直飛雲天,盤旋於天空之中。

“這是什麼東西?”躲過這龐然大物的攻擊後,道尊不住抬頭仰望。

這才面露驚色,看出方才襲擊自己的東西竟然是一艘船,一艘會飛的船!

這時,水幕落下,蜃樓船頭上的那個小史官仍站在那裡。只不過他正趴在地上雙手抱頭,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待他鼓起勇氣睜開眼時,這才發現自己竟奇蹟般的活著。

相比於龐大的蜃樓而言,浮在天空上的那艘船隻有蜃樓的十分之一,且船體細而長,還附帶兩翼,就跟會飛的鳥一般。

不過這兩艘船翼顯然不是用來煽動的,而是用來控制船的平衡性…

道尊眯眼細細打量,這才發現,浮空的飛船上似乎站在一個人,是九皇女茳杳。

“這是什麼法器?”道尊再次發問。

身為天元境至尊,他這一生不比尋常人精彩,他的所見所聞也遠超常人的閱歷,因此一打眼便猜出,這艘船必然是某種法器。

“此法器名為…”茳杳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傲視一切,只見她朱唇微啟,道:“方舟!”

片刻不歇趕到附近的虞戈,也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只是等他來到蜃樓附近時,道尊早已不知去向。

寬廣的運河上,只有一艘蜃樓穩穩的停在河面上,除此之外,那空中還有一艘他從未見過的飛船。

繞是他閱歷淺薄,也能猜出這艘飛船並不簡單,而氣勢洶洶而來的道尊現在卻不知蹤影,想來是在這艘詭異的飛船上吃了虧。

茳杳依舊站在神器方舟之上,方舟在她的操控下緩緩下沉,直到貼近地面時方才停下,虞戈這才看清那人是茳杳。

許些日子不見,在虞戈眼裡,茳杳竟變得更加陌生了些,也能看出後者的氣息比起以往更強,便知她應該是已經破境上元了。

茳杳望了虞戈一眼,而後從袖袍中抽出一份皇榜,當眾念道:“凌雲觀太虛觀主不知悔改,現已被誅殺,著令天策府總監虞戈為江南總督,總管一切江南政務。”

虞戈聽後自是暗吃一驚,這份皇榜雖是以陛下的名義頒佈,可現如今茳澈早已是一個傀儡皇帝,茳杳在朝堂中掌握著話語權。也就是說,讓自己做這所謂的江南總督,是茳杳的意思。

不等虞戈接旨,茳杳隨手一丟,將那皇榜丟到虞戈腳前,後者彎腰去撿時,驀地刮來一陣大風,抬頭間只見那艘長著翅膀的飛船已原地掉頭,回於蜃樓之上,最後突然消失。

一切發生的太過夢幻,以至於讓人不住認為,方才那艘船真的存在過嗎?

可現實赤裸裸的擺在眾人面前,正因為方才那艘飛船,身為上元境的茳杳才能越境擊敗天元境至尊…

不知是誰下的命令,蜃樓船也在運河上掉頭離開,其順著來時的路一路向北。

別看蜃樓船體積龐大,可速度卻絲毫不落體積小的戰艦,不過片刻,蜃樓已化作虞戈視線盡頭的一片朦朧薄影。

這一次,茳杳把他丟在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