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威廉古堡,安靜得甚至有些幽森。一個黑色的滑翔翼劃過古堡最高的樓頂,黑色的人影落了下來。他在房頂走得非常小心,幾百年前的古堡,連一片磚都是古董,當然最重要的是,易碎。

黑色的人影墊著腳尖,像跳芭蕾一般,優雅的從房頂轉到了房簷。背上的鉤子取下來,掛在煙囪上,手上帶著吸盤,貼著牆面爬行,在一處三樓的窗戶,細細的鐵絲,在鎖眼撥弄,輕輕的咔咔聲,他開啟窗戶,溜進了房間。

“殤曉,殺了床上的約翰伯爵,對方要他脖間的項鍊作為信物。”耳邊的聲音,讓黑衣的行動停頓了半秒。看不清他面罩下的容顏,眼神倒是如冰刀般鋒利。

他緩緩的靠近床頭,口中吹出一根毒針,快速的刺入床上人的脖間,連悶哼都沒有,都斷了氣。黑衣人伸手拽下了脖子上的項鍊。

燈突然亮了起來,十幾把機關槍對著黑衣人,在他們後面的男人才是這次刺殺的物件。黑衣人回頭看了一眼床頭,心微微一緊,殺錯人了。

他緩緩的舉起雙手:“不好意思,進錯房間了。你們繼續安保演習。我先走。”說完,轉身往窗戶走,他確信一到窗戶,自己就有70%的逃命機會。

“別動。自己取下面罩。說出幕後主使者,放你一馬。”伯爵柺杖點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發出催命似的聲音。

黑衣人緩緩的取下面具,於此同時,重新換上毒針。在取下面具的同時,用力吹氣,口中的暗器將毒針射出,穿透伯爵的咽喉。

見血封侯,伯爵瞬間倒地,與此同時,機關槍同時掃射,黑衣人被打成了網篩,項鍊浸溼了鮮血,墜子裡的九尾狐圖案快速旋轉,嘭的一聲炸裂開,房間的牆壁,天花板上全是血肉。

白煙幻化成的九尾狐,一閃即逝,墜子也憑空消失。

痛,好痛,支離破碎一般,卻叫不出聲音。感覺自己在被肢解,重組。黑暗,黑暗,除了黑暗,依然是黑暗。

遠遠的,一絲柔弱的光,殤曉本能的尋找而去。她從小被組織收養,無父無母,從16歲起殺人。透過這光線透過的熒幕,她看到自己殺過的每一個人,或恐懼,或開心,或面無表情。

光線的盡頭是一個純白的房間,古香古色,卻詭異的雕刻這各種各樣的狐狸形態。一張供桌上,一隻白色的九尾狐偏著頭看著她:“我以為救我的是個男人,這樣我可以以身相許。呵呵呵。”

很妖媚的聲音,殤曉微微皺眉,不可思議的看著一邊說著男人,一邊流口水的狐狸。

“凡人,不能這樣無理的看著本仙。算了,給你們說了也不懂。麻煩。”九尾狐不耐煩的跳下桌子:“你是想就這樣死了,還是想再活一次?本仙可以在不改變現世輪迴的基礎上,讓你活一次。別太貪心,指望本仙給你什麼異能力。能把你丟過去就不錯了。”

“咳,咳,狐狸,我選活著。”殤曉很快接受了自己過世的訊息,畢竟作為殺手,死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自己的指尖都能輕易穿過自己的身體,除了這樣的解釋,她想不到更合適的。

“哼,真沒有禮貌。”九尾狐,一邊說著,一邊在胸前划著重生的咒符:“我也不知道,你會活在哪個時間空間,一切看你造化了。”

話音剛落,殤曉就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擠成了一條線,被吸進了咒符的中間一點,然後消失不見。

狐狸拍了拍爪子,跳回了供桌,終於可以繼續修煉了。仙家追尋一報還一報,這次自己塵緣也算了了。

殤曉開始有知覺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身邊有微弱的燈光,和紙張翻頁的沙沙聲。她依然睜不開眼,渾身像被拆了骨頭一般的痛。

床旁一張紅木的八仙桌,一名長著鬍子的邋遢男子,仔細的翻書,似乎在查詢什麼,焦急的緊緊皺著眉頭。

天光微亮,男子打了一盆水,拿著溼潤的毛巾,仔細的為床上的女子擦臉:“曉,快點醒來。身體裡的毒早就清理乾淨了,經脈也給你重新打通了。快點醒來,絕對會和以前一樣完好無損的。”

男子的聲音磁性而帶著濃濃的倦意,看來應該是沒日沒夜的照顧著床上包裹得不成人樣的人。

殤曉因為男人的碰觸,疼得直皺眉,她覺得自己要是不趕緊睜開眼睛,一定會被男子那麼重的手法給送回閻王的。她用力,用力的想睜開眼睛。

男子看見病人的睫毛在輕輕扇動,高興的將病人抱在懷中,絲毫沒有發先病人因為他的擁抱,眉頭皺得更緊。

“嚯,嚯”殤曉想說話,喉嚨卻幹疼的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男子趕緊放下被重重包裹的殤曉,端來了一杯溫水,一碗清粥。他扶起殤曉,小心翼翼的喂著水,那種溫柔的眼神,彷彿要將殤曉包裹進去。

殤曉清楚,這具屍體對於男子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不過,她不是這具屍體的主人,也不需要這樣溫柔的目光。殺手不需要感情,師傅是這樣說的。但是,她無法開口,告訴對方真相。

男子似乎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反而絮絮叨叨起來,似乎要把所有的擔心都化作這樣的絮叨:“妹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要再給你理一次經脈,痛的地方記得告訴我。”

如果眼神能殺人,殤曉一定將眼前的男子殺了千萬次了。他彷彿是為了折磨殤曉而存在的,手到之處,都是萬毒噬心般的疼痛。她保證,自己能行動了,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他。

男子絲毫不在意,他一手拿著一本古書,一邊認真的擺弄著殤曉的身體,到處下針。

殤曉印象最深的就是被穿成灰色的白衣,頂著黑眼圈、大鬍子的臉。還有一身的痛,早知道要受如此大的痛苦,她寧願就那樣死了算了。可惜現在她是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