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繁瑣的儀式後,梓凝找準機會逃了出去,準備躲一躲仙僚們的推杯換盞。

梓凝抱著懷裡的一株星辰紫,尋得一處無人的涼臺坐下,她剛將星河之眼的水澆到花上,一聲驚呼傳入她耳中。

幾步之外的人直衝進亭中,落下一句質問:“這花怎麼在你手中?”

話中的冒犯之意引得人格外不舒服,梓凝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拈起一朵剛剛粘在身上的花瓣扔掉,冷笑一聲:“那殿主以為這花該在誰手中?”

“莫非是你?”

婉月憶起前些日子在極北之地難堪的畫面,一時喉嚨堵的發澀。

雖然陌寒對梓凝的相處模式未有僭越之處,但她敏銳地察覺到,陌寒對梓凝總有些許別樣的情緒在裡面。這不免讓她慌了神。

“幻主,莫非也……”

梓凝無意間瞧到,前方似有如無的有道熟人的影子,眼角一時跳的厲害,她勉強壓住心中的急躁,裝作心淡風輕的樣子對婉月說道:“殿主,慎言。有些事情是假的也能說成真的,你該懂眾口鑠金的道理。”

“可是……”

面前的人油鹽不進,有股驢勁,搞的梓凝心中的焦躁像是被風吹過一般,成燎原之勢向她包圍過來。

“就算你有意,也不能把你的意願強加給別人。不然你的喜歡於他來說就是一種累贅。仙神一界,為情墮落,終成惡果的,大有人在。殿主,神仙壽長,時歲無盡,強求之事總不可得。縱然如此,也要學會敬重自己。你是一殿之主,掌管世間百花之事,凡人求之不得,又何須去自找煩惱。”

“放下他,也放過你自己。”

“言盡於此,好自珍重。”

算是友人之妹,提點一二也無妨。

可真要較真,這一番話,不知是對她的提點在多,還是對自己的規勸在多。

話落,梓凝轉身就走,只留下婉月難堪地站在亭中。

果不其然,一出來便碰到了陌寒坐在幾尺外的桃林下。一隻手撐著在桌面上,似是在小憩。

剛剛他的身影被桃樹擋住了不少,所以在涼亭只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也不知,這位尊神聽進去了多少。

放緩腳步,走上前,輕喚一聲:“師父?”

果然,立馬就醒,都是裝的。

“你來了”

“師父,今日怎麼來了桃林?”

面對陌寒之時,梓凝總不知道如何和他搭話,找的話題總有些刻意。

陌寒沒立馬回答她的問題,反道是左手一揮,拂去了石椅上落下的桃花,意示她坐下。

剛剛與婉月的話還浮在她心上,此刻見了陌寒,不免生出些彆扭的情緒來。

“要我拉你坐下?”

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夠這幾個字清晰地傳入梓凝的耳中,她驚得地咳出聲,連忙坐下,生怕遲了一秒,就被他拉住了。

陌寒將梓凝的侷促和慌張收進眼底,嘴角一勾。

石桌上的幾瓣花瓣因衣角的風而被帶起來,悠悠地飄到了陌寒的衣袖上。

他撿起衣袖上的花瓣,看了良久,才慢悠悠地回道她:“今日你的典禮,我應該來。”

不知是那一個字眼,擊中梓凝的心裡,將她剛剛的彆扭衝散的一乾二淨。

兩人靜靜地觀賞著桃林,都未開口。

梓凝本來也好好觀賞著美景,可坐著坐著,就覺得空氣中太安靜了,總有些不自在。

她試圖再找些話題,可腦海裡過了一圈,都沒找出合適的話題。

眼前之人坐立不安,陌寒只好說道:“會下棋嗎?”

梓凝愣了一秒,不知話中何意,找了箇中規中矩的回答,“不精”。

“沒事,我也不精。”某神睜著眼睛說瞎話,一點都不臉紅。

梓凝將信將疑地看著陌寒,眼裡有幾分探究的意味。

“你見過或者聽說過我和別人下棋嗎?”

梓凝調動著腦海裡和陌寒有關的記憶。

好像,的確沒有。

陌寒將棋盤擺出來,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技藝太差,不好意思和別人下棋。”

梓凝猜測,畢竟是仙界第一人,棋藝卻不精,傳出來有些傷了尊神的威儀。

“那師父今日為何又願意了?”

“你不是別人,消遣一下時間也無妨。”

梓凝心存疑惑,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今天想下棋無非是覺得自己棋藝雖不精,但好歹能贏過她。就算以後說出去,也不會失了體面。

直到梓凝和他切磋幾輪後,驚得啞口無言。

總算知道他口中的“不精”是真的不精,這一盤棋下得慘不忍睹,毫無規則可言。

他的棋藝不是不精,是一點都不會。

梓凝實在忍無可忍,拿出“好為人師”的態度,直接上手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