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凝不知該如何應攬月的話，若是拒絕，那就是拂了雪域之主的誠意，若是接受，似乎將自己與師父至尊之位相提並論。
微微一笑，姑且當成自己的回應。
天界那一套客套寒暄的話，梓凝自始至終都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你和玄涅是如何相識的？”
梓凝略帶疑惑的將話題轉移。
“我和魔君玄涅本是不相識的，是千年前的某一日，陌寒神尊突然到訪，希望我能收留玄涅，讓他在這極地療養。後山的靈池是遠古七位神祇隕落之前，藉助地之靈合力將他們半身的修為注入此處，因而長久以來，此處靈力充沛，仙澤深厚，有助於玄涅恢復。”
梓凝藏在衣袖間的手緊緊攥住，平淡地問她:“那師父有解釋玄涅為何受傷嗎？”
“你口中所說的‘師父’莫不是陌寒神尊？”
見梓凝毫不遲疑地點頭，攬月只好壓下心底湧起的那一份詫異，但是眼波微漾卻展現了她此刻的駭然和詫異。
“神尊倒是未解釋，不過有幾句話，我至今都記憶深刻，神尊說，若非魔君捨身，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本尊雖不懼就此失去神格亦或是隕落歸入鴻蒙，但就怕功虧一簣。”
“我雖不知神尊到底所怕何事，但卻是知曉此事於他而言極為重要，所以我才承下這份差事。”
隨著攬月的話一點點展開，梓凝衣袖內的布料早已經被她的手揉出了褶皺，反觀她的面容，倒是一片平靜。
攬月倒是陷入了一片黯然當中，眼中的落寞顯而易見。
“其實我能應下這份差事，大約還是我的感同身受。若是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餘生所有都不過是行屍走肉。兜兜轉轉，緣起緣落，丟了就是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攬月話中的落寞猛地戳中梓凝，那一刻她的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拽住了。
她慌亂地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隨後落荒而逃。
屋內的攬月早已深陷自己的世界中，一雙幽深的瞳孔覆蓋上了一層溼潤，片刻後一滴淚珠從眼角緩緩滑落進發間，水漬浸透溼了鬢角。
屋外的梓凝也非聲色不亂，她匆亂地進入亭子，坐在石凳上，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胡亂地吞下，全然沒有了之前品茶的鎮靜淡然。
當攬月說完那一段話後，梓凝的心只剩下了一片疼痛，就如同萬千只噬骨的蟲蟻同時在撕咬著她那脆弱的心。
她無法想象師父在說這一番話時是個什麼模樣，但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著他的神情。
她想，無論怎樣，那一刻的他一定是有些傷心的，不然他也不會動了“縱使自己失去神格亦或是隕落歸入鴻蒙，也要救活她’的念頭。
原來不止她為他以命相付，他也是有過此念頭的。
梓凝心底的那一份悸動又悄然出現，或許於他而言，她會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可是這與眾不同大約只是救命之恩湧泉相報罷了，紅塵這種凡塵之物離他太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