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哭鬧

“軍子，給我狠狠扇她的嘴，哭爹喊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擱咱家抱屈了呢！”

西偏房的動靜，早已引起了堂屋那邊的注意。

奶奶踮著小腳走了進來，寒著臉白楞哭鬧的閆素霞，朝姚衛軍大聲喊道。

“奶奶，您甭著急上火，讓她可勁兒隨便鬧，嗓門兒再大，也大不過理兒去，您權當看一樂子，看我今兒個怎麼把咱家的這股妖風給丫滅嘍！”

姚衛軍此刻依舊大模大樣的坐在椅子上，冷冷說道。

“老嬸子，快回堂屋吧，今天這場合啊，您就甭管了，這不有我在這兒看著呢，出不了什麼大事兒。”

陳守山見奶奶氣呼呼的進來，連忙笑著表態，不想老人家擱這兒眼巴巴生氣。

“他爹，到底怎麼了？我擱那屋都聽到動靜了，怎麼還惹老二家哭上了？”

這時候，母親朱梅也進來了，一臉慌張的衝姚顯貴問道，語氣帶著責備之意。

“沒你的事兒，少來裹亂！”

姚顯貴餘怒未消的斥責道。

“娘，你就別來湊熱鬧了啊，把香芸一個人晾屋裡，多不像話！”

老四姚衛濤自從看到姚衛軍發飆之後，一直沒敢吱聲，不過現在見母親也過來了，不由得連忙提醒道。

“你大嫂在那兒陪著呢，你們幾個……”

朱梅的話剛說到一半兒，就被姚衛濤焦急的打斷了，“哎呀，大嫂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就她那水平，跟香芸一個人待著有什麼區別？”

嘩啦！

姚衛軍聞言一腳踹在了桌子上，移動的桌面頓時把對面兒的姚衛濤撞了一個趔趄。

“老五你幹嘛？！”

“不幹嘛？就是想揍你！”

“你……”

“你什麼你？這次是警告，聽著，往後再讓我聽到你背後編排大嫂，不管什麼場合，照打不誤！”

姚衛軍強勢喝道。

“軍子，怎麼跟你四哥說話呢！我告訴你別犯渾哈！”

母親朱梅見老四不敢言語，一副害怕的樣子，連忙訓起姚衛軍來。

“呵，娘，你怎麼不管管他是怎麼說大嫂的呢？合著他姚衛濤在咱家就有特權唄？還是說，你們都覺得理所當然，大嫂就活該背後讓人編排！”

姚衛軍心裡難受，忍不住頂撞了母親幾句。

前世他的腿被野豬咬爛，父母更多的是心傷、絕望，可每天按時照顧他的，卻是大嫂更多一些。

一開始整個身子都不能動，都是大嫂端屎端尿，耐心伺候。

大嫂話不多，但那段時間卻儘可能的開導他，雖然說的都是很樸實的話，卻給了姚衛軍活下去的勇氣。

“行了行了，你快回堂屋吧，這裡沒你的事兒！”

姚顯貴不耐煩的揮揮手，趕走了母親朱梅。

而這時，外面的牆頭上、院兒門口，早都站滿了很多村裡人。

聽到老姚家傳出哭鬧聲，一開始是兩邊兒的鄰居想趴在牆頭上看個究竟，可農村就是這樣，不管誰家有熱鬧，很快就能聚集一幫人圍觀。

別看現在是晚飯時分，有的人手裡筷子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著急忙慌的跑了出來。

“嘿，今兒個不是聽說姚家老四回來了麼？還帶了京城裡的物件，這事中午前兒顯貴親口說的，怎麼吃個晚飯的功夫，家裡還打起來了？”

“嘿吆，聽這動靜，應該是動上手了吧！還別說，姚家老四夠可以的啊，敢情一回來就擱家裡拔上份兒了？要不說大學生呢，猛的一塌糊塗！”

“想什麼呢！能嚎成這樣的，明顯是姚家二媳婦兒，我估摸著啊，指定是因為分家的事兒，鬧起來了！”

“你咋知道的？”

“嗐，擱打穀場扒玉米，你往那夥老孃們堆跟前兒一坐，村裡什麼事兒聽不到啊！”

“……”

院子外面嘈雜起來，原本哭嚎聲小下去的閆素霞，此刻直接硬拉著姚衛林沖出了西偏房。

“素霞，你還嫌不夠丟人啊，到底想幹嘛？！”

姚衛林出了屋後，皺著眉頭低聲喝問。

“你個沒用的玩意兒，我不鬧，以後你拿什麼給立文立武說媳婦兒蓋房？！”

閆素霞紅著眼睛使勁瞪他，繼而往地上一坐，雙手拍著大腿，在院兒裡就再次嚎上了。

“莊鄉們快來看啊，我們兩口子快被姚家老五打死了！今天要是沒個說法，這事兒沒完！嗚嗚嗚……”

隨著她的哭鬧，院兒門被人推開，村裡人都擠進了院子，有人上前勸慰，也有人站著偷笑看熱鬧。

一時間院子裡到處都是人影，甚至有些半大孩子，擠眉逗眼的朝著堂屋裡張望。

“嬸子，麻煩你把屋門關上行麼？”

堂屋裡，李香芸撇了眼院子裡的場景，微微皺眉，眼中露出一絲厭惡。

西偏房那邊剛才吵的激烈，但她絲毫不為所動，跟沒聽見似的，照舊吃喝不誤，此刻見院子裡來了這麼多村民，一個個邋遢的要命，頓時沒了胃口，出聲示意朱梅關門。

“香芸吶，不好意思啊，你看你頭一回來咱家，就讓你趕上鬧心事兒，嬸子給你賠不是，你喝點兒茶。”

朱梅趕緊來到屋門口驅趕那些半大孩子，然後關上了屋門，返回座位後，又小心翼翼的賠著笑臉解釋。

“不用賠不是，我想我以後也不會跟這些人打交道，沒事兒。”

李香芸勉強笑了下，隨口說道。

朱梅絲毫沒把這句話當回事兒，只覺得四兒媳特別善解人意，心裡頓時踏實了不少。

此時的西偏房裡。

姚顯貴率先坐不住了。

他是個非常好面子的人，平時擱村裡，那是寧願背後頭拱地，也不要人前矮一分。

用奶奶的話說，就是瘦驢拉硬屎，驢糞蛋子偏要圖個表面兒光！

當然這話別人可不敢說，也就奶奶有時候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會氣的數落他。

“老二！你還讓不讓你爹活了？還嫌不夠丟人麼？趕緊把你媳婦兒拽回屋去，再這麼撒潑打滾兒，看我不楔死你！”

姚顯貴隔著窗戶大聲吼道，氣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迸起來了。

“素霞，你快別鬧了，爹好面子，咱把他惹急眼可就真麻煩了，聽我的先回屋成麼？”

姚衛林一時六神無主，他本就是個沒多少主見的人。

媳婦兒枕頭邊兒幾句話，就躥騰起了分家多佔點兒的心思，可現在被親爹這麼一嚇唬，又有些後悔了。

當然，主要也是怕姚顯貴氣急了，真的會衝出來找棍子楔他。

他可沒姚衛軍的膽量，老姚一瞪眼，他真慫。

“傻蛋玩意兒，我早晚得給你氣死！”閆素霞趁著抹眼淚的功夫，等姚衛林湊近，連訓帶罵小聲道：“就因為爹好面子，我才不能回屋，你的腦子呢！”

“三嬸子，二叔，廣勝伯，你們聽到了麼？俺公爹要打死我們兩口子，我冤啊，我在這個家做牛做馬，吃糠咽菜，我苦啊！嗚嗚嗚……”

閆素霞不但沒停下來，反而哭嚎的更兇了。

甚至還故意大聲喊人，來為自己造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