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過去。

打穀場上的兩道身影一邊靠近玉米堆,一邊警惕的四下打量。

當來到近前後,立刻從腰上抽出口袋,一人撐著,另一人則快速的彎腰往裡裝玉米棒子。

姚衛軍輕輕開門,無聲的閃了出來。

他手裡握著鐵鍬,迂迴著來到了兩人身後不遠處。

正準備動手之際,卻猛地臉色一凝,收回了腳步。

此時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那兩個人的腰間,掛著好幾條空口袋,明顯不是偷一袋子就走的事兒。

“要麼暗處有同夥,要麼遠處停的有車,不然沒必要準備這麼多袋子!”

姚衛軍心中快速琢磨著,是現在出聲趕走這兩人,還是等他們裝車的時候連作案工具一鍋端了。

打穀場守夜,首要任務是確保糧食安全,當然,若能抓住這些小偷,那可算是為村裡立了大功,以後有事兒找到生產隊長或是村支書,就會好辦的多。

就在他遲疑的功夫,只見其中一人抬頭朝四周張望了下,然後無聲的衝另一人指了指已經裝好的口袋。

那人會意,扛起滿登登的口袋,離開了打穀場。

姚衛軍看了看還在埋頭裝袋子的人,略一沉吟,快速跟了下去。

前頭那人別看扛著口袋,可因為心裡緊張,走的一點兒也不慢,七拐八繞,很快就來到了路邊。

路邊長著半人高的茅草,藏著一輛兩個軲轆的架子車。

姚衛軍就在他後面不遠處草叢裡,等那人把口袋裝上車,四周再無動靜後,果斷出手了。

很明顯,這兩個傢伙沒有其他同夥,此刻還落了單,完全可以抓了丫的!

唰!

他等那人經過自己跟前兒,從後方一個箭步衝出,胳膊往前一探,環住對方脖子後猛力收緊,當場就把那人制住了。

姚衛軍身高一米八,從小茬架練就的本事,知道怎麼能快速的制服一個人,同時還能讓對方發不出聲來。

“最好別出聲,不然弄死你!”

他胳膊上再次加力,狠辣的湊近那人耳朵旁警告道。

對方被卡主脖子,身上有力氣也使不出來,加上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這麼一嚇,根本就聽不進去,兩隻手下意識的朝後方亂抓,掙扎不斷。

“上勁兒了還,沒用!”

姚衛軍冷哼,另一隻手同時發力,抓住了那人的頭髮,朝著架子車近前拽去。

因為還卡著對方脖子,所以一直到了架子車近前,那人都沒機會發出一點兒聲響。

姚衛軍藉著夜色往架子車上掃視了眼,空出一隻手取來了繩子。

“老實點兒……”

他剛說一半兒就停下了,因為這時候才發現,這個被自己卡著脖子制服的傢伙,此刻因為呼吸不暢,已經暈了過去。

姚衛軍試了試他的鼻息,定下心來後,立刻給他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

他隱約看到遠處又有一道身影,扛著白花花的口袋朝這邊快速走近。

顯然,是另一個人裝好口袋後,打算扛回來裝車。

姚衛軍眼神泛冷,把綁好的人踢進路邊草叢,又從架子車上拿了根繩子,快速隱藏了起來。

一直等扛著口袋的身影經過近前時,才猛地躍出,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腰上。

嘭!

噗通!

那人被踹的撲倒在地,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姚衛軍一腳踩到了背上,同時拿繩子往脖子裡一套,瞬間收緊!

“真行啊,一個兩個的,敢特麼來我們村偷糧食,找死是吧!”

這時候姚衛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聽到了,甚至故意敞開嗓門,大聲訓斥。

他說話的功夫,把後來這人也給綁了。

然後從路邊草叢裡拉出架子車,把人跟兩口袋玉米棒子一塊兒拉回了打穀場。

回到屋裡取出一面破鑼,‘咣、咣’的敲了起來。

這是陳守山特意給他拿來的示警物品,但凡打穀場有情況,就敲鑼叫人!

刺耳的鑼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響起,傳的極遠。

很快村裡就傳出了叫喊聲,很多手電筒的光束劃破夜空,最後都照向了打穀場這兒。

不少人根本來不及穿衣服,就光著膀子跑來。

糧食可是全村人的命根子,姚衛軍一敲鑼,說明出了問題,因此都很緊張。

“衛軍,什麼情況?”

“大半夜的,不會是打穀場招小偷了吧?”

“瑪德,趕緊看看玉米棒子少了沒有,那些偷兒真該死!”

“嘿!好像小偷已經給衛軍抓到了,快看,還有輛架子車呢!”

“揍丫的,敢偷咱們村糧食,揍死也活該!”

“……”

一群人大聲吵嚷著跑到了近前,當看到架子車邊上被綁著的那兩個小偷後,全都露出了憤然之色。

好些人怒氣難消,連踢帶打,給那兩人揍了個烏眼兒青。

……

“衛軍,好樣的!”

陳守山推開人群,來到姚衛軍近前,滿臉欣慰與激動,“哈哈……你這回算是給咱們村立了大功,我會跟支書商量,一定要好好獎勵你!”

“守山叔,現在人贓並獲,玉米棒子一個也沒少,你抓緊給派出所打電話,讓他們來拿人吧。”

姚衛軍淡笑回應。

“好,好!我這就去村部打電話,那個誰,你們兩個,把這倆玩意兒連人帶車都弄村部去!”

陳守山下意識的想給姚衛軍掏菸捲兒,結果發現出來的匆忙,並沒帶在身上。

“抽我的一樣。”

姚衛軍準備掏煙。

“哈哈……不了,你趕緊歇著吧,明兒個有空來趟村部,我跟支書找你好好聊聊。”

陳守山笑著擺手,招呼大家夥兒帶上車跟人,離開了打穀場。

打穀場再次安靜下來,姚衛軍洗了把臉,也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姚衛軍依舊騎著腳踏車去賣貨,直到下午才返回了鹼場村。

“還行,今天又淨賺兩百一十三塊多,如今手裡已經有了三千七百多塊錢,第二個皮包也快裝滿了……”

土坯房裡,姚衛軍望著炕上的兩個鼓鼓囊囊的黑色皮包,頭一次因為錢沒地方放而苦惱。

目前的形勢還不完全明朗,他是不敢拿這麼多錢去存銀行的。

如果真去了,估計還沒等走出銀行門,就得被帶走,哪怕說出實情,也免不了進去吃牢飯。

可這麼多錢放在打穀場,他覺得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