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山巍然屹立在蘇國和陳國的交界處。顧名思義,因狀似烏龜而得名,甚至有人說,這或許就是隻萬年老龜變化而成。

山上,一老一小砒於崖邊。

老的頭髮連帶著比腦袋都大的鬍鬚全是雪白的一片,身著一身長白袍,此刻正閉目養神,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模樣。

至於小的,從樣貌上看,不過二十歲,身著一身黑,稀奇的是,他的耳垂像寺裡的佛像一樣,唇了和嘴巴等齊的位置,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裡有兩個眸子,還重疊了一部分,實在是一副令人悚然的雙目。

此刻他一手託著腮幫,另一隻手有節奏的用手指敲打著地面,似乎很是無聊。

嚴格來說,這個世界分為四部分。三大帝國各自和諧地佔據著東、西、南三面。至於北面,則是從數千年前的荒古時代至今都未曾有任何文明的塵維那裡居住著無數遠古魔獸,除了曾經被驅趕到那裡的亞坦人一族,從沒有人敢去那裡。

而位於世界的中央的,是諸多大大小小的國家。幾百年來,這些國家的混戰從未停止過,卻從來沒有過一統。

往往某個國家強大了,便會遭到其他國家的群起而攻之,因此,這些年來,各國一直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著某種平衡。

或許會有一天,有那麼一個人,仿照那三位一樣,把這些國家變成一個帝國,當然,這是後話了。

在這大大小小的國家中,蘇國的國力雖然不算強大,但怎麼也能往前十排,這一切都離不開上一任蘇王的南征北戰。

在五十年前,蘇國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國,自從上一任的蘇王上任後,政治上,他弘揚變法,主張法治;軍事上,他大力開疆擴土,還頒佈一個讓諸國難以理解的法令:凡參軍宅無貴賤之分,以軍功論賞,福利之厚,可謂一人當兵,全家享福,惹起當年好一陣的參軍熱潮。

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蘇國國力在諸多小國中可以排到前五,足以在這片土地傲視群雄。

可惜上任蘇王折騰了數十年,堪稱國王裡的勞模,最後身心憔悴,還沒等到大臣們為其準備的六十大壽慶典結束就駕崩在龍椅上了。

而他的繼承者新蘇王志大才疏,十五年前剛上任的現任蘇王,在處理好先王后事之後,他親信佞臣,想著效仿先王御駕親征,若不是大拼死救駕,他難以生還,還因此導致蘇國國力一落千丈。

若不是先王打下的基礎足夠雄厚,恐怕地圖上就要少一個國家了。

而正是十五年前那場大戰,無畏失去了雙親。

屠城,向來是和慘絕人寰劃等於號的,

那天天色昏暗,似乎老天都不忍心看到那樣的場面。

手無寸鐵的百姓在穿鐵甲握長矛計程車兵眼裡和牲口無兩樣,他們甚至不會給任何開口求饒的機會。尤其是膚色不錯的女子,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名節即喪,身命亦亡。

彼時,剛親眼目睹雙親死在眼前的無畏還沒來得及痛哭,一名士兵就要把他劈成兩半。

關鍵時刻,一個白鬍子老頭出現,不見他如何動作,但彷彿有隻無形的拳頭一般,把所有接近他的人打倒在地,令眾人哀嚎不斷。

更多計程車兵們驚慌失措,一個個瞪大眼睛望著他,皆不敢再出手。

老頭也沒有做獨戰一軍的舉動,只是在眾目睽睽下把無畏給帶走了。

無畏便是此時托腮幫的這個重瞳少年,十五年來,無畏見過的唯一的活物,除了山下那條小溪裡的魚,便是身旁的師傅了。

一開始他眼裡想的只是刻苦的修煉,顧不得其他,而最近幾年,修煉似乎到了瓶沮,他一度懷疑是沒有實戰的原因,越發想下山去看一看這個世界,總不能在這山上待一輩子。

無畏想了想,輕聲道:“師父,弟子想下山了。”

好一會兒,那一雙和年齡不符、炯炯有神的眼睛緩緩睜開,他張開被白鬍子掩蓋的嘴巴,緩緩道:“那便下。”

聲音不大,卻無比渾厚。

本以為會被拒絕的無畏聽到後放下枕著腦袋的手,轉頭看向師父,高興的說道:“真的嗎?”

“嗯,你也是該下山了。”老者輕聲道。

“那弟子即刻下山?”無畏試探地問道。

“即刻下山。”

無畏走到老者身後,跪下行了一禮,朗聲道:“弟子拜謝師父。”

老者沒有回頭,抬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無畏剛想賺又轉過身來問道:“師父,弟子還有一事不明。”

“何事?”

無畏彎曲食指,用食指的指背輕輕蹭了蹭下巴,問道:“我還是想問,為何當時您不直接解決了那些士兵?”

在山上修煉的十幾年裡,無畏不止一次地感到疑惑,那些人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犯下諸多滔天罪行,為什沒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

尤其在無畏十四歲那年,他見識到師父有一掌碎山的本領後,他心中的疑惑愈發強烈了。

為什麼他當時沒有把那些士兵解決掉?一開始他也問過幾次,只是每次師傅要麼好似沒聽到要麼笑而不語,無畏只好打消了提問的念頭。

無畏向來求知慾強,以往每當他師父給他講某段歷史時,他總要把每個重要人物的生平問個遍,直到他師傅給出一個“你再問會捱打”的眼神他才肯罷休。

不過這會兒他想著都要下山了,再不問就不知道幾時才有機會了。

他師父也破天荒的回應了,他問道:“你知道救和拯救的區別嗎?”

無畏搖搖頭:“弟諄知。”

“那你可知道為師為何只救了你一人?”

無畏搖搖頭,心裡想道,難道他老人家還是特意奔著救他去的?

“若我當時殺掉那些士兵,對於在那之後遭殃的其他城的百姓來說,是救,而我把你帶回來,艘修行,對於蘇國,不,對於整個世界來說,是拯救。”

無畏眉頭皺成一團,感到十分錯愕,不明所以。他輕聲問道:“師傅的意思是,我能拯救世界?”

老者不答,反問道:“下山後,路見不平,你當如何?”

“路見不平,自然是拔刀相助。”無畏朗聲回答

老者又問道:“那若是你拔刀之後,發現對手的實力在你之上呢?”

無畏低下頭,想了想,答:“那就先跑,之後再想辦法回來拔刀相助。”

“若是跑不掉呢?”老者追問。

“這……”無畏語塞。

老者輕笑,緩緩道:“量力而行,當生則生,當死則死。”

“無畏謹遵師父教誨。”無畏躬身拱手。

老者伸手朝無畏做了個“過來”的手勢,無畏忙走進老者身前。

只見老者手掌隔空放在無畏額頭前,一道掌心大小的球狀光芒在無畏額頭亮起,僅一瞬便消失無蹤。

“師父做了什麼?”無畏疑惑地看著老者

他師父捋了捋鬍鬚,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