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鹹魚也要變凍魚乾了

第5章鹹魚也要變凍魚乾了

林卷卷嚇得一哆嗦,手腳並用地想爬起來,奈何腿軟得像麵條,加上姿勢蜷縮太久,剛起到一半又“哎喲”一聲,眼看就要再次摔個狗啃泥。

一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大手,如同鐵鉗般,穩穩地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那手冰冷,帶著常年握劍留下的薄繭,觸感如同寒鐵。力道之大,讓林卷卷感覺自己的小細胳膊都快被捏斷了。

“嗚…疼…”她淚眼汪汪地控訴。

蕭衍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他手指微松,卻並未放開,只是換了一種更穩固的力道,像拎一隻不聽話的小貓崽一樣,稍一用力,就將林卷卷整個人從冰冷的地面上提溜了起來。

雙腳離地的不安全感讓林卷卷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揮舞著另一隻自由的手,想要抓住點什麼。

“站好。”蕭衍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將她穩穩地放在地上,隨即鬆開了手。動作乾脆利落,彷彿剛才拎起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物品。

林卷卷雙腳發軟,勉強站穩,低著頭,不敢看蕭衍那張冰塊臉,只盯著自己沾滿灰塵的鞋尖,小手緊張地絞著破爛的衣角,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要掉不掉。

蕭衍看著她這副鵪鶉樣,再看看遠處那個巨大光滑的深坑,只覺得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痛。掌教師尊將這麼個“大麻煩”丟給他看管,這靜思崖的日子……恐怕不會平靜了。

“跟我走。”他不再多言,轉身,邁步。深藍色的內門弟子服袍袖在夜風中劃過一道冷硬的弧線,背影挺拔而孤寂。

林卷卷看著那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背影,又偷偷瞄了一眼周圍那些弟子們複雜難言的目光,吸了吸鼻子。靜思崖…摸魚聖地…大師兄牌冷凍機…

她癟癟嘴,最終還是邁開小短腿,一步一趔趄地、像個小尾巴似的,跟上了那道冷硬的藍色背影,朝著後山那未知的“躺贏聖地”走去。

夜風吹過空曠的星雲臺,嗚嗚作響,如同嗚咽。平臺邊緣的雲海無聲翻滾,吞沒了那一大一小、對比無比強烈的兩個身影。

平臺之上,死寂終於被打破,壓抑的議論如同潮水般湧起。

“靜思崖…大師兄親自看管…”

“那…那試煉峰…就這麼…沒了?”

“她剛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哭得…也太真了…”

“掌教真人最後拿走的…是什麼?”

“別問了!想死嗎?忘了掌教的禁令了?!”

……

玄天宗後山深處,遠離主峰靈氣氤氳之地,一處荒涼陡峭的斷崖突兀地刺向陰沉的天空。

這裡便是靜思崖。

罡風如同無形的巨手,永不停歇地撕扯著崖壁,發出淒厲尖銳的呼嘯,捲起細碎的石礫,打在臉上生疼。空氣稀薄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子刮過喉嚨的刺痛感。靈氣?在這裡近乎於一種傳說。只有幾株枯瘦扭曲、彷彿被風乾了千年的老松,頑強地紮根在巖縫裡,在狂風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崖壁上,開鑿著幾個簡陋得令人髮指的石洞,便是所謂的“居所”。

蕭衍帶著林卷卷,御劍落在崖頂唯一一塊稍顯平整的巨石上。凜冽的罡風瞬間將林卷卷單薄的月白袍子吹得緊貼在身上,凍得她小臉煞白,牙齒咯咯作響,眼淚鼻涕瞬間又有決堤的趨勢。

蕭衍對此視若無睹,他手掐劍訣,數道凌厲無匹的藍色劍氣如同有生命的游龍,從他指尖迸射而出!

嗤嗤嗤嗤——!

劍氣破空,精準無比地斬在崖壁之上!堅硬的黑色岩石在劍氣面前如同豆腐,碎石紛飛!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一個比旁邊那些天然石洞稍大、也更規整一些的新洞府便被硬生生“削”了出來。

洞口方正,內裡只有一張同樣由劍氣削出的光禿禿石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寒酸得令人髮指。

“以後,你住這裡。”蕭衍收劍,動作行雲流水,語氣平淡無波,彷彿只是隨手清理了一塊石頭。他指了指那個新鮮出爐、還散發著岩石粉塵味道的洞口。

林卷卷看著那黑洞洞、光禿禿、連個草墊子都沒有的石洞,再看看外面能把人吹飛的罡風,小嘴一癟,金豆子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這…這就是系統說的“優質躺平發育場所”?這比前世公司的冷氣房還可怕!

【叮!檢測到優質躺平環境(靜思崖)!靈氣稀薄,杜絕內卷!罡風淬體(被動),強身健體!人跡罕至,無人打擾!綜合評價:SS級鹹魚洞府!宿主,您的躺贏之路,從此洞開始!請儘快完成洞府認證,領取“安家躺平”大禮包!】

林卷卷:“……”

好吧,你贏了,系統。躺平點+100和SS級鹹魚洞府的認證,讓她強行把眼淚憋了回去。洞府就洞府吧,總比被掌教真人切片強。

“每日辰時、酉時,我會送來清水與飯食。”蕭衍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內心吐槽,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灰撲撲、看起來異常樸素的儲物袋,拋給林卷卷,“裡面有基礎辟穀丹一瓶,《引氣訣》拓本一份,宗門基礎戒律冊一本,以及…換洗衣物兩套。”

林卷卷手忙腳亂地接住那個冰冷的儲物袋,入手沉重。辟穀丹?《引氣訣》?戒律冊?她看著蕭衍那張冰塊臉,鼓起勇氣,用蚊子般細小的聲音問:“大…大師兄…有…有被子嗎?或者…草…草蓆也行…”這石床看著就硌得慌,晚上睡上面,鹹魚也要變凍魚乾了。

蕭衍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毀了試煉峰還想要被子?”。他沉默了一下,才冷冷道:“修真之人,餐風飲露,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區區寒暑,何足道哉?靜思崖,意在靜心思過,磨礪心志,而非享樂。”說完,似乎覺得解釋已是多餘,轉身便欲離開。

林卷卷看著他那毫不留戀、彷彿多待一秒都嫌煩的背影,再看看手裡冰冷的儲物袋和那光禿禿的石洞,巨大的委屈和破罐子破摔的衝動瞬間湧了上來。住破洞,喝冷水,睡石板,還要被罡風吹!這日子沒法過了!躺平?躺個錘子!

“嗚…哇——!”比之前在星雲臺更加淒厲、更加絕望的哭聲驟然爆發!她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一屁股坐了下去,兩條小短腿胡亂蹬著,雙手捂著臉,哭得驚天動地,彷彿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

“冷!好冷啊!嗚嗚嗚…石板好硬…風好大…我要被子!我要草蓆!哇啊啊啊…掌教真人…大師兄欺負人…嗚嗚嗚…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回家…嗚嗚嗚…媽媽…”

哭聲在罡風的呼嘯中顯得格外刺耳,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撒潑打滾的意味。

蕭衍離去的腳步猛地頓住。背影瞬間僵硬如鐵。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眸裡,此刻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情緒。震驚?有之。惱怒?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抓狂!

他,玄天宗大師兄,元嬰期劍修,年輕一代的翹楚,劍下敗敵無數,道心堅如磐石。可面對地上這個哭得毫無形象、滿地打滾、偏偏又身懷大恐怖的小丫頭,他生平第一次,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憋悶感!

打?罵?講道理?對一個剛剛(無意中)抹平了試煉峰、哭得撕心裂肺要被子的小女孩?

蕭衍只覺得一股鬱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他捏緊了拳頭,指節泛白,手背上青筋跳動。周圍的罡風似乎都被他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所懾,嗚咽著繞道而行。

他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團翻滾的“噪音源”,眼神銳利得能殺人。

林卷卷其實也在偷偷從指縫裡瞄他。看到大師兄那副快要氣炸卻又無處發洩、憋得臉色發青的樣子,她心裡那點小委屈忽然就淡了,甚至有點想笑(當然她不敢)。哭聲卻更大了幾分,帶著一種“你不給我被子我就哭死在這裡”的決絕。

僵持。

死寂的僵持。只有罡風的嗚咽和林卷卷抑揚頓挫的嚎哭在荒涼的靜思崖頂回蕩。

最終,蕭衍似乎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冰冷的字:

“等著。”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化作一道凌厲的藍色劍光,破開呼嘯的罡風,瞬間消失在天際。那速度,比來時快了不止一倍,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

林卷卷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放下捂著臉的手,小臉上還掛著淚珠,髒兮兮的,但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裡,卻亮起了一絲狡黠的、屬於鹹魚勝利的光芒。

她吸了吸鼻子,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看著大師兄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個光禿禿的石洞,撇撇嘴。

“哼,早給不就好了。”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抱著那個灰撲撲的儲物袋,像只打了勝仗的小公雞,昂首挺胸(雖然個子很矮),邁開小短腿,走進了屬於自己的SS級鹹魚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