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自…自創?《摸魚心經》?

第3章自…自創?《摸魚心經》?

那氣流細若遊絲,速度卻快得超越了目光所能捕捉的極限!如同死神探出的一根無形手指,悄無聲息地劃過虛空,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遠處那座巍峨、堅硬、歷經千年風霜雷火淬鍊、被無數代弟子視為試煉聖地的孤峰之巔!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平臺上數百名弟子,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對林卷卷哭訴的鄙夷、同情或冷漠上。

清虛子眼中的冰冷和那一絲剛起的、微不足道的寬宥,也瞬間凍結。

下一秒。

嗤——

一聲輕響,輕微得如同熱刀切過凝固的牛油。

那座高達數百丈、底座佔地數十畝、通體由最堅硬的玄罡星鐵巖構成的試煉峰,自被那灰白氣流點中的峰頂開始,無聲無息地……湮滅了!

不是崩塌!不是碎裂!

是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雪,又像是被橡皮擦輕輕抹去的鉛筆畫,從接觸點開始,以一種恆定而無可阻擋的速度,向下、向四周,無聲地分解、消散,化為最細微的、連塵埃都算不上的虛無!

沒有滾落的巨石,沒有震天的轟鳴,沒有瀰漫的煙塵。只有一片絕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消失”!彷彿天地間一張巨大的畫布上,被硬生生擦掉了一塊!

僅僅一個呼吸!

僅僅一個呼吸之後,那座屹立了不知多少歲月、象徵著玄天宗剛毅與磨礪精神的試煉峰,徹底消失無蹤。原地只剩下一個巨大無比、邊緣光滑如鏡、深不見底的圓形坑洞!坑洞底部裸露出的、被無形力量瞬間晶化的岩層,在星光下反射著冰冷詭異的光澤。

夜風毫無阻礙地穿過那片突兀的空曠,發出嗚嗚的、如同鬼泣般的空洞迴響。

死寂。

絕對的、彷彿連心跳和呼吸都被剝奪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星雲臺。

所有弟子,如同被集體施了石化法術,表情徹底凝固在臉上,眼神空洞,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處理眼前這超越認知極限的景象。

高臺邊緣,一直侍立在清虛子身後陰影中、宛如雕塑般沉默的玄天宗大師兄——蕭衍,那雙古井無波的深邃眼眸,此刻也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震驚、駭然、難以置信……種種複雜到極致的情緒在他眼底激烈碰撞。他垂在身側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捏得發白,青筋暴起。

清虛子……這位玄天宗的掌教至尊,萬年來心境早已修煉得如同萬載玄冰般波瀾不驚的存在,此刻,那張清癯冷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他瞳孔深處那兩團不斷生滅的銀色漩渦,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深潭,猛地劇烈震盪、旋轉起來,幾乎要失控!他死死地盯著林卷卷那隻剛剛“點”出那道恐怖氣流的、此刻還微微顫抖著、沾著淚痕和灰塵的小手。

這……這是何等的力量?!不!這根本不是力量!這是……抹殺!是歸於虛無的終焉道韻!如此精純!如此可怖!竟出自一個剛剛引氣入體、在他威壓下“嚇”得癱倒哭泣的新入門弟子之手?!

荒謬!絕頂的荒謬!卻又如此真實地發生在眼前!

清虛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比他所修煉的《九幽寒溟訣》最深處凝聚的萬載寒髓還要冰冷刺骨!

就在這時,林卷卷似乎終於被這死寂到極點的氛圍和清虛子那如同實質的、幾乎要將她洞穿的目光驚醒。她茫然地眨了眨還掛著淚珠的眼睛,順著清虛子的視線,也看向了自己的手。

然後,她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麼,小臉瞬間褪盡最後一絲血色,變得比身上的月白袍子還要慘白!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比之前被清虛子訓斥時強烈百倍!

“哇——!!!”比之前淒厲十倍、慘烈百倍的哭聲驟然爆發!她猛地收回那隻“罪魁禍首”的手,像握著燒紅的烙鐵,緊緊抱在懷裡,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哭得撕心裂肺,渾身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

“不…不是弟子!嗚嗚嗚…掌教真人!弟子…弟子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不是!嗚嗚嗚…是它…是它自己…自己跑出去的!哇啊啊啊…弟子…弟子控制不住…嗚嗚…它自己…飛了…哇啊啊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她幾乎要再次暈厥過去。

清虛子沒有理會她撕心裂肺的哭嚎。他那雙銀漩之眼,如同最精密的掃描法器,死死地鎖定了林卷卷因為極度恐懼而蜷縮身體時,從她寬大的、沾滿淚水和灰塵的袖袋中,滑落出來的一角事物。

那是一張材質非金非玉、非帛非革的“紙”。邊緣看起來有些磨損,顯然有些年頭了。露出的那一角上,用一種極其古老、歪歪扭扭、彷彿稚童塗鴉般隨意的筆觸,勾勒著幾個殘缺的字元。

清虛子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死死地釘在了那殘缺的字元上。以他通曉萬載的見識和浩瀚如星海的神念,竟也無法完全辨認那古老扭曲的字形!但那幾個殘缺筆畫所隱隱透出的、那種與剛才那道灰白氣流同源的、寂滅萬物的終焉道韻,卻如同黑夜中的燈塔,強烈得讓他神魂都在顫慄!

這……這難道是?!

一個幾乎不可能、卻又唯一能解釋眼前這顛覆性一幕的猜想,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開!炸得他那萬載寒冰般的心境都出現了劇烈的漣漪!

他身形一晃,第一次在眾弟子面前,近乎失態地向前邁出了一小步。那一步,跨越了丈許距離,瞬間來到了癱倒在地、哭得幾乎背過氣去的林卷卷面前。

清虛子無視了女孩那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無視了她涕淚橫流的狼狽,更無視了周圍數百弟子如同集體中風般的呆滯表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注在那片從女孩袖袋裡滑落的、沾著淚痕和灰塵的古老殘頁上。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這個簡單的動作,由這位玄天宗的掌教至尊做出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儀式感,彷彿在朝拜某種至高無上的存在。

骨節分明、如同白玉雕琢的手指伸出,指尖帶著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顫抖——這在他身上,已是驚天動地的情緒波動——輕輕地,拈起了那頁殘破的“紙”。

觸手冰涼,質地奇異,非已知的任何天材地寶。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古老字元,如同頑童醉酒後的信筆塗鴉,毫無章法,卻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直指本源的荒誕與深邃。每一個扭曲的筆畫,都彷彿是一條凝固的、通往萬物歸墟的終焉之徑。

清虛子屏住了呼吸。他那蘊藏著銀色漩渦的眼眸深處,無數道細微的、代表神念推演的光線在瘋狂交織、碰撞、湮滅。他調動起自身浩瀚如星海的知識儲備和推演能力,試圖解讀這殘頁上哪怕一個完整的字元。

然而,無用!

那字元似乎超越了此界文字規則的束縛,蘊含著某種更高維度的、無法言喻的寂滅真意。強行推演,神念竟有種被無形力量牽引、要隨之一起歸於虛無的恐怖感覺!

冷汗,無聲地浸溼了清虛子深青色道袍的內襯。這對他而言,是數千年都未曾有過的體驗。這殘頁的層次……遠超他的想象!甚至可能……超越了此界天道所能容許的範疇!

他猛地將神念從那幾個核心字元上移開,如同被燙到一般。目光艱難地轉向殘頁邊緣稍顯“清晰”一些的、勉強能辨認出輪廓的四個稍大的字跡。

那四個字,依舊歪斜,卻少了核心字元那種令人神魂沉淪的恐怖道韻,多了一種……懶洋洋的、彷彿萬事萬物皆可拋的鹹魚氣息。

清虛子凝神,調動全部心神,逐筆逐劃地辨認著那扭曲的軌跡:

第一個字,扭得像條曬乾的鹹魚……似乎是……“摸”?

第二個字,一灘爛泥般癱著……隱約是……“魚”?

第三個字,歪歪扭扭,形似打盹……“心”?

第四個字,潦草得幾乎飛起……“經”?

摸…魚…心…經?

《摸魚心經》?!

饒是清虛子萬載修持、心如止水,此刻也只覺得一股荒謬絕倫、足以顛覆他畢生道唸的洪流狠狠衝進了他的識海!《摸魚心經》?這名字?!與剛才那抹平試煉峰的寂滅劍氣聯絡在一起?!

這感覺,就像是有人告訴他,毀滅宇宙的終極武器,其啟動密碼是“今天不想上班”一樣離譜!

他捏著殘頁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緊了。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他猛地抬起頭,那雙震盪不休的銀漩之眼,如同兩柄無形的利劍,死死刺向地上那個哭得快要斷氣、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小身影。

那目光,銳利得彷彿要剝開她的皮肉,直視她的靈魂本源!

“林卷卷!”清虛子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壓抑的、近乎嘶啞的震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極寒的冰縫裡硬擠出來,帶著一種混合了極致驚駭、荒謬、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面對未知大恐怖的戰慄。

“此物……”他捏著殘頁的手微微抬起,那輕飄飄的一頁紙,此刻在他手中彷彿重逾萬鈞,“這《摸魚心經》……從何而來?!”

他死死盯著林卷卷那張哭得皺成一團的小臉,一字一頓,聲音低沉得如同深淵迴響:

“是你……自創的?!

清虛子那句“是你自創的?!”如同九天驚雷,裹挾著萬載寒冰般的驚駭與荒謬,狠狠砸在死寂的星雲臺上。

林卷卷的哭聲被硬生生噎在喉嚨裡,打了個響亮的哭嗝,差點背過氣去。她掛著滿臉的淚痕和鼻涕泡,茫然地、驚恐地抬起小臉,看向近在咫尺的清虛子。

自…自創?《摸魚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