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了賊船

距離知府衙門的不遠處，有個驛館。

各地前來敘職和公務往來的官吏，需要留宿的都會安排在這裡。

張成帶著顧誠三人來到驛館，囑咐驛丞準備上好房間和酒菜好生接待。

張成是知府相公的心腹管家，他親自帶來的人，驛丞自然不敢怠慢，讓人趕緊收拾上房整治酒菜。

“多謝張管家！”

顧誠拜謝張成，後者告辭而去。

段景住是愛馬之人，向驛卒要了火把，親自為照夜玉獅子以及另外三匹駿馬洗刷起來。

酒菜還在燒製，顧誠也跟著段景住刷起馬來，扈三娘站在一旁舉著火把，欲言又止。

顧誠刷完一匹馬，捧起驛卒送來的馬料餵食起來，開口說道：“哥哥，三娘，不用擔心，一切比我預想中還要好！”

段景住笑著道：“兄弟，這些花花腸子俺也不懂，俺也沒多大本事，這條命就跟著俺兄弟廝混了。”

顧誠摟住段景住的肩膀說道：“哥哥，就等著瞧好吧！”

作為穿越遇到的第一人，段景住拿顧誠當親兄弟，顧誠自然也將他當做親哥哥一般看待。

扈三娘忍不住地說道：“殺了王英，梁山不會善罷甘休，那些人的手段，不是咱們三人能抵擋得住的。”

“是啊兄弟，這可咋整？”

段景住想到那些傳說中好漢的手段，冷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就是仰慕梁山好漢的手段和傳說，這才心心念念地跑到金國偷馬，以此作為投名狀。

殺了王英，這要是落在梁山好漢手裡，必定是三刀六洞刨腹挖心。

顧誠手一揮，說道：“不用擔心，梁山跳樑小醜而已，蹦躂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官兵剿滅。”

不管按照歷史還是水滸，梁山被剿滅或者招安，都是遲早的事，反正他明天就會前往汴梁，巴結上童貫……

等等！

顧誠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按照真實歷史走的話，童貫根本沒搭理梁山，他接下來對付的是聲勢浩大的方臘起義。

如果是這樣，那還算好。

要是按照水滸走的話，童貫會敗在梁山的手裡。

現在，有段景住、扈三娘，有梁山晁蓋等人，這些跟水滸中是一樣一樣的，那麼歷史程序，是按照水滸世界走了？

如果是這樣，即使巴結上童貫，還得對戰梁山，要是若是童貫如水滸中那樣戰敗，自個要是落在梁山手裡，三刀六洞剖腹挖心是免不了的了。

這不行啊！

“三娘，你給我詳細說一下樑山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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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晚上的權衡利弊，顧誠還是決定按照計劃前往汴梁。

就算是按照水滸歷史走，到時候躲開不就行了！

只是沒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

顧誠吃過早飯，一看時間才七點，正想著去衙門看看張叔夜上班了沒有，張成先一步來到，說知府相公有請。

張叔夜是在書房裡接見顧誠，見顧誠進來行禮完畢，就笑眯眯地道：“顧誠，本府仔細想來，你這樣去東京就算將馬獻給童貫，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這點，顧誠昨晚也想過了。

童貫位極人臣，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一匹照夜玉獅子的確很難打動他，很大可能連童貫的面都見不到。

就算見不到童貫，顧誠還是要去汴梁，除了躲開梁山的追殺，在汴梁肯定機會多多。

即使當不了官，憑藉穿越者的優勢，做生意發財還是沒問題的。

憑藉著歷史先知，道路千萬條，不愁沒有退路。

大不了在金國入寇前，腳底抹油溜到福建廣東去，待南宋建立，再去杭州快活。

反正歷史已經發生過的事，顧誠無力阻擋的話，那麼再發生一次，眼不見為淨，跟自己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盡人事，安天命！”

顧誠又以這句大義凜然的話，來回復張叔夜。

“顧誠，你的報國之心非常難得，本府不能讓你無功而去處處碰壁，為此，本府想到一個辦法，只要辦成了，本府保你有個名正言順的晉升之路。”

張叔夜的話，讓顧誠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還得裝作歡喜地問道：“請知府相公明言！”

“你殺了王英，梁山草寇必會報復，本府決定以此設下埋伏，即使不能擒殺晁蓋宋江，也能重創草寇。立下這般功勳，本府讓你進京獻俘，到時，別說童貫了，你都能名正言順地見到官家。”

顧誠沒有絲毫猶豫，欣喜若狂地拜倒：“願為知府相公效勞，剿滅梁山賊寇，為國盡忠為民除害，草民責無旁貸。”

顧誠實則暗暗叫苦，可他沒辦法，對張叔夜的這條計策，沒有一絲拒絕的理由。

哪怕是流露出一絲拒絕的神色，不但之前表現出來的慷慨激昂付之東流，張叔夜也不會再高看顧誠一眼，甚至不會客氣，會毫不猶豫地強行拿顧誠當誘餌。

若是那樣，就是一塊案板的肉，性命全然由不得自己做主。

“好，顧誠，本府果然沒有看錯你！”

顧誠的態度，令張叔夜非常滿意，這是一個忠肝義膽的好漢，還是一個沒有任何後臺和關係，值得培養的好苗子。

“顧誠，本府是計劃這般設伏，你要是發現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儘管提出來，不要給本府面子。”

張叔夜將他連夜想出來的伏擊計劃，向顧誠全盤描述出來。

作為資訊爆炸時代的一個鍵盤俠兼噴子，紙上談兵是必備的技能之一。

結合對歷史和水滸的先知，顧誠開口說道：“相公，梁山有八百里水泊屏障，港汊縱橫數千條地形極其複雜，攻不上梁山主島，就談不上剿滅梁山賊寇。”

“憑藉濟州的這點兵馬，本府也沒想能一舉剿滅梁山草寇，只需重創梁山草寇獲取戰功，讓朝廷知曉本府是有能力剿賊的，以此獲得朝廷支援。”

張叔夜實話實說，這也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現在是信任顧誠的。

“相公英明！”

顧誠輕輕地拍了一記馬屁，又道：“相公，根據草民從江湖上和三娘處瞭解到，晁蓋和宋江各懷鬼胎並不和睦，宋江此人表面大仁大義實則陰險狡詐，他要想上位，晁蓋就是攔路虎。

自從宋江上了梁山，接連出擊連勝官兵，嫡系人馬比晁蓋多，聲望也壓了晁蓋一頭，晁蓋想要保住頭把交椅，就得以戰功力壓宋江。這回，就是晁蓋最好的機會和理由。”

張叔夜問道：“你的意思，是晁蓋領兵來打，而宋江甚至會在背後陰晁蓋一把？”

“十有八九會是這般！”

“若真如你所言……嗨……”張叔夜隨即一拍大腿，而後撫掌笑道：“若是隻來晁蓋一部，又有宋江下陰招，擊敗起來更加容易，這當真是一件好事。”

“相公，這樣一來，就為宋江做了嫁衣裳，沒了晁蓋制衡，宋江這廝就一家獨大，梁山更難對付！”顧誠又道：“以草民之見，可放晁蓋回去，以此引發梁山不和。”

“不！”張叔夜搖頭道：“晁蓋必須斬首或者生擒！”

“相公，這是為何？”

見顧誠不解，張叔夜解釋道：“晁蓋是梁山賊首，斬首或生擒，才能獻功於朝廷。”

顧誠頓時明白了，在官家和朝廷眼中，晁蓋才是梁山賊首，只有生擒或者斬首晁蓋，張叔夜才有可能獲得剿滅梁山的主導權。

至於宋江，暫時便宜這廝了。

這樣也好，張叔夜若是取得剿賊的主導權，那麼高逑童貫就不會來了，水滸歷史也就改變了。

不對，水滸歷史，在顧誠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改變了。

“草民明白了！”顧誠隨即又道：“只是宋江掌握的兵馬和實力都在晁蓋之上，一旦晁蓋身死，宋江必定以報仇為由大舉進攻，到時恐難應對！”

張叔夜沉思一會，說道：“無妨，擊敗晁蓋，我方雖有損傷，可軍民士氣必定高漲。

晁蓋死後，梁山士氣和實力都會受到巨大損傷，而宋江要整合梁山必定要花時間，再來攻打濟州不會那麼快，咱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應對。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本府還得多做準備。”

“相公英明！”顧誠拍了一記馬屁。

“顧誠，本府徵辟你為參軍從事，你可願意？”

張叔夜對顧誠這個年輕人非常滿意，決定好好培養，先徵辟顧誠為參軍從事。

從事是沒有官職的，跟後世沒有編制的秘書差不多，顧誠這個參軍從事，也可以說是張叔夜徵辟的幕僚。

“顧誠，你初來大宋寸功未立，且初涉官場，眼光和見識都很淺薄，需要一步步來磨鍊，你要切記，欲速則不達。”

張叔夜可謂是對顧誠關愛有加了，以他的眼光，早就看出顧誠聰明是聰明，可也是個十足的官場菜鳥，這樣去童貫那裡，搞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顧誠拜謝知府相公知遇之恩！”

顧誠這一行禮，是真心實意的。

張叔夜欣然接受顧誠的行禮，接著道：“顧誠，你居住在驛館多有不便，這樣，張成，你現在帶顧誠去楓葉巷，阿通那個宅子先給他暫住，一切花銷費用找賬房領取！”

“顧誠拜謝……”聽到邊上的張成提醒“恩相”，顧誠說道：“拜謝恩相厚愛之恩！”

“去吧，未時來府衙議事！”

“是，小子告退！”

顧誠跟著張成離開書房，往府衙大門走去，張成說道：“顧公子……”顧誠忙道：“成叔直呼小子名字即可！”

不錯，孺子可教也，不虧老爺看中你！

張成暗讚一聲，也不矯情，說道：“阿誠，老爺可從來沒有這麼看重過一個晚輩，而且還是初次見面，你可不要讓老爺失望！”

“成叔放心，恩相對小子的好，小子這輩子都會銘記在心。”

這恩相的稱呼，讓顧誠感到有些不妙，不會就此被張叔夜給捆綁了吧？

那我還怎麼投靠童貫？

童貫志大才疏又是趙佶最為信任的統軍大帥，跟著他才能獲得利益最大化。

張叔夜好是好，可性格耿直被打壓，目前還只是一個小小知府……

顧誠隨即又將這個念頭拋開，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眼下的大事，是怎麼幹梁山，這可關係到身家性命和前程，不能馬虎。

段景住和扈三娘在顧誠去知府衙門不久，就收拾妥當，牽著馬帶著行李來到衙門外，等顧誠出來就直接出發前往東京。

在等待的過程中，段景住不住地左顧右看，還不斷的叮囑扈三娘：“三娘，你看著點，要是看到梁山好漢出現，咱們就跑進衙門。”

扈三娘冷著一張俏臉，拍著馬背上的兩把日月霜刀，冷哼道：“梁山除了林沖幾人外，其餘人來了，定斬他們於刀下。”

既然撕破臉了，那就是毀家滅門的血海仇人，扈三娘可不會對梁山賊寇客氣。

“小心駛得萬年船，小心為好！”

段景住不信扈三娘這個區區女流之輩會有多大本事，在他現在的心裡，梁山好漢的手段和本事，大了去了。

顧誠走出衙門，看到扈三娘和段景住走了過來，就笑著道：“你們正好在這，省得我去叫了，走，咱們看看新家去！”

段景住一愣，問道：“什麼新家，咱們不是去東京嗎？”

“暫時不去了，恩相賞了一個宅子讓咱們暫住！”

顧誠說著，還阻止了段景住和扈三孃的繼續問話，牽著馬跟在張成的身後，穿過幾條街巷，來到目的地。

這是一個二進院的大宅子。

根據張成的路上介紹，這宅子原本是張叔夜的小舅子胡通的住所，半月前，胡通去了台州當縣尉，這宅子就空了下來。

不但生活物資一應俱全，還有五個丫鬟小廝未遣散。

“小娘！”

扈三娘剛跟著顧誠進入院子，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叫聲，轉頭一看頓時喜道：“秀兒，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秀兒，扈三孃的貼身丫鬟。

扈家莊被屠，扈三娘以為秀兒已經死了。

原來，李逵殺進扈家莊的時候，秀兒嚇得跑路的時候一頭撞在柱子上暈死過去，僥倖沒有被發現，待梁山賊寇走了之後，一夥因扈三娘被俘從而四散而逃的壯丁輾轉回來，救了秀兒。

而後，大傢伙聽到濟州府在招募廂軍，為了報家人之仇，一部分人一咬牙就來到了濟州。

秀兒乖巧伶俐，被胡通的婆娘招為丫鬟。

濟州城裡有很多同伴，也為了看著仇人被剿滅，秀兒沒有選擇跟著去江南。

聽到以前的壯丁部曲也來了濟州城，扈三娘更是欣喜。

張成笑著道：“趕巧了，也正因為如此，顧誠一說扈姑娘是扈家莊遺女，老爺心裡就有數了！”

原來如此。

顧誠之前還疑惑，怎麼對扈三娘這種美少女都沒有盤問，原來是知道了扈家莊的存在，也知道扈家莊被梁山滅門。

也直接佐證了顧誠所言的可信度。

“顧誠！”

扈三娘眼巴巴地看著顧誠，顧誠知道她的意思，就說道：“放心好了，待下午我去找恩相，讓你繼續率領扈家莊的壯丁部曲。”

“謝謝你，顧誠！”

顧誠微笑地道：“不用客氣，咱們是一家人！”

扈三娘頓時俏臉通紅。

“哈哈！”張成大笑，接著說道：“好了，顧誠你們就先住在這裡，有什麼需要儘管去找我！還有你們，以後好生伺候顧公子。”

說完，張成就告辭而去。

“拜見顧公子！”

包括秀兒在內，五個丫鬟小廝朝著顧誠行禮，顧誠笑著道：“不必多禮，以後這裡由扈……由段大爺做主！”

扈三娘可是女將兼保鏢，肯定沒時間和興趣處理家務，就交給了段景住，況且也沒有什麼家務要處理。

“拜見段大爺！”

段景住一聽忙道：“別叫段大爺，俺還沒娶媳婦呢，可別叫老了，叫俺段哥就行。”

臨時住宅也是臨時的家。

主房、廂房、客房、奴僕房等足有十幾間，廚房、雜物房、柴房、茅房等應有盡有，大小院子有好幾十個平米，還有一口水井。

顧誠、扈三娘和段景住都感到很滿意。

顧誠堅持讓扈三娘住主臥，顧誠和段景住住左右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