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墩往復的起伏。

而郡馬院的角落,徐渭熊的眼也隨之而波動。

一百次、兩百次。

石墩從一個,變成三個、四個...

耀陽從地平線剛剛爬起到高懸頭頂...

徐渭熊對於李恪的感覺,也開始緩緩變化著。

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夠有如此毅力!

可以反覆不斷地持續去做一件事情。

單單只是衝著這份堅持,徐渭熊便相信,這李恪絕沒有表面上看到得那般簡單。

看到此處,徐渭熊不禁心中思量。

李恪並不如傳聞中那般,是個痴呆的不能習武的廢人皇子。

可大唐來使並不像是假裝,而且江湖傳聞也是比比皆是。

顯然,原本的李恪,並不像是如今這副模樣。

倒應該是和傳聞中的樣子一般無二才是。

徐渭熊不禁懷疑,恐怕李恪入贅北寒之前,於大唐內活的該是水深火熱的。

應該是由於各方壓力,甚至歹人暗害,導致其不得不偽裝成傳聞中那般的廢人。

如是這般,徐渭熊心道這李恪的心性亦是沉穩的可怕。

這般隱忍能力,端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

而且,徐渭熊也知道一些大唐秘聞。

對於李恪隨母妃長居冷宮,而後其母妃忽然在冷宮病亡的事情,她也是有所知曉的。

想著李恪母妃死因撲朔迷離,加之其後李恪的各種際遇。

徐渭熊猜測,李恪於大唐之中,還有無數暗中之敵環繞。

而他的父親李世民對其還不管不問。

如此環境下,李恪這麼些年該是如何過來的?

“哎。”

不自覺的,徐渭熊看著李恪那滿是汗水的臉,兀自嘆息一聲。

不知為何,她忽然感覺到十分心疼。

心疼那院落中的青年的隱忍。

心疼那青年的際遇。

更心疼那個青年的堅強與孤寂。

她心中感嘆,李恪也是個苦命的人啊,如此能隱忍,是因為這世界上他只孤身一人,孤獨掙扎,無人能夠訴說吧...

也恰巧在這時,王府的侍女紅薯捧著果盤從一旁路過。

徐渭熊看見紅薯不禁輕聲開口問道:“紅薯,你捧著果盤去做甚?”

被徐渭熊叫到的侍女紅薯,體態豐滿,肌膚白皙,身有幽香,舉止閒雅溫婉。

聽見徐渭熊的呼喚,她那雙媚眼兒彎成月牙兒,紅唇微啟。

“二小姐,這不是世子要回來了麼,王爺叫我給他房裡準備些吃食。”

紅薯的話,讓徐渭熊微微皺眉。

這兩天她心思全在李恪身上,卻忘記了自己那個弟弟。

掐指一算,確實他這幾天就要回府了。

只是...

若是從前,她還會因此而歡喜。

但今日,因為李恪...

徐渭熊對自己那個出去歷練了三年的弟弟歸來,也難生起歡喜之心來。

她反而是攔住了紅薯,對其說道:“那臭小子歷練歷練是對的,是應該的,怎的像是得了多大功勞一般?”

“再者說了,還不知道他幾時歸來,這果盤隔日便不新鮮了。”

“你且拿去給郡馬院中,以彰顯我王府的闊綽才行!”

徐渭熊的話,讓紅薯微怔。

旋即她反應過來,輕輕頷首,巧笑嫣嫣。

“知道了,二小姐!我這就去,免得怠慢了郡馬爺,您心疼著呢!”

紅薯的打趣,讓徐渭熊微微皺眉。

她...她怎麼會心疼他?

她只是...她只是...為了王府的顏面!

畢竟李恪表面上還是王府郡馬,自然是不能怠慢。

對!

就是如此!

徐渭熊在心中這般暗示自己。

與此同時。

一名下人打扮,卻一舉一動隱隱透露出軍人姿態的男人,在郡馬院外不遠,悄然的離去了。

離開郡馬院後,那男子一路行至聽潮亭外。

在聽潮亭外,男子叩響了聽潮亭的大門。

開門的魏叔陽,看到男子,魏叔陽並沒有如何驚訝,只是問道:“是要見王爺,還是有密信呈報?”

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恭敬的將其遞到魏叔陽面前。

魏叔陽瞭然的點頭,接過密信後上了聽潮亭。

聽潮亭八層。

古舊的閣樓中,一方茶桌,兩張板凳。

一壺茶水、一張棋盤。

徐嘯和李義山相對而坐。

手中皆是攥著棋子。

此時的徐嘯,眉頭緊蹙,顯然棋局過半,情況對他十分的不利。

面對李義山的進攻,他已然是有些招架不住。

甚至下一步棋該去何處,他都是沒有半點頭緒。

卻在這關鍵的時刻,魏叔陽拿著密信行了上來。

“王爺,郡馬院那兒回來的密信。”

魏叔陽的出現,讓徐嘯如獲大赦。

那皺緊的眉頭頃刻間舒展開來。

兩隻手擺成了風扇,對著李義山耍賴的大笑道。

“嘿!這局不算!咱們先處理要事,回頭再弈定勝負!”

對過的李義山,看著準備耍賴的徐嘯,那古井無波的臉也不禁抖了三抖。

“我說王爺,你這一早上悔棋之數不下百許,一盤棋下了一個早上,臨了,你還能這般抵賴?”

無視李義山的質問,徐嘯看向魏叔陽,從其手中接過了那封密信。

展開密信後,徐嘯十分詫異的皺眉言道:“李恪這小子,有點意思...”

說完,徐嘯將密信遞給了一旁的李義山。

李義山接過信便看到其中內容,密探詳細的記載了今日從晨時至此刻,李恪的一舉一動。

甚至連幾時幾刻,李恪搬了多少次石墩都記載的一清二楚。

李義山看信之時,一旁的徐嘯又是說道:“你說說,這個大唐皇子可是有趣的緊。”

“咱家渭熊,不說是天下第一美人兒,也絕對算得上是頂尖兒的美人了吧?”

“新婚燕爾,不琢磨如何尋美人共度春宵,對著幾個石頭這般使勁兒?”

握著棋子,李義山看向徐嘯開口道:“看來王爺之前的猜想是對的,這李恪,端的不是個普通的孩子。”

“這孩子是個懂大隱忍之人。”

“王爺且瞧這密信記載,手捧五尊十公斤石墩,上下十數次,大氣未喘!”

“雖然不知曉為什麼他前面搬起一尊石墩都十分費勁是為何,但顯然,其實力絕非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