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行一掃之前的頹廢慵懶之色,想到自己能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大出風頭的模樣,一時間就有些興奮到坐立難安。

在眾人的騷亂躁動下,一名身著一席紅衣的女子從後臺掠出,緩緩地穩穩地落地,她的手上託著一柄火熱熾紅的劍,其劍身上有紅紋密佈,若是細看,整個劍身都在冒著滾燙熱氣一般,就猶如夏日灼燒大地產生的熱浪使得看物品有些扭曲。

紅衣女子將劍往地上一插,那股熱氣一股腦兒地向著地下湧去,使得坐在臺下的眾人皆是感受到了一股暖氣從那高臺的地底不斷冒出。

如此神奇之劍,使得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瞪大了雙目,極為震驚。

紅衣女子輕撫著劍柄,緩緩開口介紹道:

“傳說中,當年的崑崙劍仙手持雙劍,一柄天下極寒,名鐵馬冰河,一柄人間至暖,名九九玄陽,皆是仙宮之劍。他勝於名劍山莊的莊主,劍仙魏長樹,但是卻也折了一柄劍在名劍山莊。那柄劍,便是九九玄陽。”

“九九玄陽劍斷了劍首,直至今日,我們名劍山莊終於將其重鑄,但卻是苦於技藝不精,那九九玄陽又是世間獨一無二,仙宮來客終是墜了凡塵,成了這雲天之劍,我們為其取名為火神劍。”

“雲品第二劍,火神劍,請諸君取之!”

臺下眾人皆是驚呼,他們身為劍客,從學劍之始,便聽聞了崑崙劍仙的大名,他和名劍山莊的故事,那可真是家喻戶曉,九九玄陽,實在是名氣太盛!

眾人忽地轉念一想,心裡一驚,竟然同時望向了那閣樓之上,趙玉真等人所坐之地。

在試劍大會開始之時出現的那柄劍,可是鐵馬冰河!在江湖上失蹤了不知多少年的鐵馬冰河!

今日這裡,居然湊齊了崑崙劍仙的兩柄配劍!他們是何等的幸運,但,又是何等的不幸。

這第一柄雲天之劍裁雲,已然被天劍門奪了去;這第二柄雲天之劍,既然是崑崙劍仙的第二柄佩劍,這位劍仙的妻子,又是手持鐵馬冰河,顯然,這柄劍,是那青城山劍仙志在必得;而這第三柄,又有著無雙城在那裡虎視眈眈,他們又是希望渺茫。

念此,那些人皆是嘆氣不止,心生無限感慨。

“玉真,你就不用出場了,我下去為你取來這柄劍,如何?你不是喜歡吃桃子嘛,這個劍往那桃樹下一插,再拿離火陣心決一崔,這桃子不過一個時辰,想來就長出來了。”王一行搭著趙玉真的肩膀,和他商量著,極為擔憂趙玉真一時興起,下場搶了他的風頭。

趙玉真見著王一行竟然如此想要去顯擺一下風頭,也只得輕輕點頭應了聲“好”,以成人之美。

臺下眾劍客望著那直插於高臺之上的火神劍,心思萬千,四顧茫然,有些打不定主意。上場,那豈不是和劍仙作對?不上場,又心裡難受地不是滋味。

“怕個屁!俺一個糙漢子,來試劍大會又不圖什麼,要是上場能和劍仙對上一劍,此生都值當了!又丟不了性命,還怕個雞毛!你們不上,我上!”場下唯一一名身著樸素布衣的滿臉鬚髮的壯漢忽地大吼出聲,一躍上了高臺,隨後從背後抽出了一把極為壯觀的無鋒巨劍,扯著嗓子大聲喊道,“俺自幼瞎琢磨研究出一套無鋒劍術,混跡江湖二十載,江湖人稱狂老二,前來問劍青城山劍仙!”

狂老二的一聲大喊,將試劍大會的混戰爭劍歪曲變成了問劍趙玉真,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般,一石激起千層浪,臺下所有人的熱血都被點燃了起來!無論是實力平凡之輩,還是實力超群脫俗之人,皆是激情澎湃!

甚至連無雙城的那些年輕劍客一個個都想拔劍上臺,宋燕回起身便要一躍而下,卻是肩膀上突然出現了一雙手,將他死死按在原地,他也只得坐在椅子上,有些鬱悶地一杯接著一杯飲酒,那可是劍仙!

“就是!話糙理不糙,雲天之劍每三年都見得著,這劍仙,可是一生難見!輸贏都不虧,我也來!”一名白衣書生亦是腳尖一點,上了高臺,緩緩抽出了自己的兵刃,“江湖人稱白劍客,亦來問劍青城山劍仙!”

“我也來!”

“我也來!”

......

上場的吼聲不絕於耳,王一行看著這上臺之人從幾人變成了十幾人,又從十幾人變成了幾十人,此刻幾乎有著將高臺佔滿的趨勢,原本躍躍欲試的腳步驟然一停,轉頭幽幽道:“玉真啊,這不是我不想下去找死,啊不,不是我不想下去為你取劍,是這他們要向你問劍啊,我總不能越俎代庖,對吧。”

趙玉真見著下方越來越多的人上臺,也是微微有些吃驚,此事超脫了他的預料,但隨後卻是笑了起來,輕輕一躍,挺立於高臺正前方的閣樓高欄上,手持桃木劍,朗聲道:“既然諸位如此熱情,那我趙玉真,自然不能掃了大家的興!管他什麼壓軸不壓軸,人活一世,講究的就是一個遵循本心!我答應你們的問劍!”

“請諸位出劍!”

“好!這才是劍仙!有句話叫什麼來著,雖千萬人吾往矣!劍仙之名,當之無愧!”狂老二的聲音很特別,於人群之中極為突兀。

“那青城山劍仙的稱呼實在是拗口,我來取一個!聽聞趙劍仙道劍雙修,我們便尊稱他為道劍仙!以道為名!仙氣凜然!”一儒雅劍客左手輕輕扇著摺扇,右手持著一柄長劍,直接給趙玉真加了個尊稱,畢竟江湖稱號這種東西,向來都是江湖流傳而出,並非有什麼規定。

“好!道劍仙!我等,想要見識劍仙的劍!”上臺的八十多位劍客竟然同時換了稱呼,異口同聲地喊道!

話語一落,眾人有的舞動手中長劍,開始蓄力,準備至強一擊,有的腳尖一點,一躍衝出,有的拔劍一揮,劍氣橫生......千奇百怪的劍招於他們手中迸發而出!

趙玉真見著這些飛來的無數劍氣與身影,卻是沒有誕生什麼危機緊張感,反而是微微一笑,這才是他心目中江湖的模樣,都是純粹可愛的江湖劍客。

趙玉真身上的青袍無風自動,長劍輕揮而下,只是剎那之間,趙玉真的身後便形成了上千上萬的與他手中桃木劍一模一樣的劍!其上方的鋒芒之意,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我有一劍,天地無量。”趙玉真緩緩開口道。

劍氣橫秋,凌雲破空。

萬劍同出,萬法盡破!

此乃無量劍最高層,天地無量。

那萬千劍氣劍首一轉,盡數向下衝襲而去,在觸碰到那些襲來的劍客之時,只是瞬間功夫,便破碎了他們的一切進攻手段和防守計劃!幾十上百的身帶不俗修為的劍客,卻都只是在這一轉眼的時間裡,被擊得同時倒地不起!

趙玉真對於此招暫時還做不到收放自如,所以在那些劍氣在擊潰這些劍客之後,只得並指作劍,引導那些劍氣向著院落之外的山頭直衝而去。

劍氣在撞上山腰的瞬間,沒有發生想象中的轟隆隆的巨響,只是像利刃入豆腐一般,沒遭受太大的阻力,便沒入了山體之中,隨後又從山的另一頭貫穿而出,向著高空而去。

片刻之後,倒地不起的眾人忽地感覺自己身下的地面在劇烈地震動,皆是連忙艱難的爬起,望向院落外的那座高山!

只見,那座近乎千米的高山,竟然從山腰之中被橫切而開!

山腰之上的山峰竟然就這般緩緩地,緩緩地滑落,隨後以極為磅礴的急速向著山下直墜而去!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大地發出了劇烈地驚顫,摔落在地的山峰碎裂成了橫七豎八的碎石塊,像是一塊塊被切開的豆腐塊一般,散落一地。

站於高臺上的無雙城長老成餘雙目圓睜,原本他見著趙玉真那一劍瞬間擊潰問劍的劍客之時還只是微微震驚,但是隨後有著那座山峰作為參照物對比趙玉真那一劍的威力,他的大腦之中充斥著“難以置信”四個大字,雙手極為劇烈地顫抖著,心底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坐於成餘身側的宋燕回,亦是滿目震驚的神色,此等傳奇一劍,定當逾傳千古!從今往後幾十年幾百年裡,人們望著那被橫切而開的山腰和那散落一地的巨石,想必都念起道劍仙的名字!此等傳奇發生在自己眼前,誰能不激情四溢?

宋燕迴心裡一橫,拔劍而起!再也不顧什麼無雙城老一輩的榮譽和今日無雙城的計劃,一躍上了高臺,拱手道:“無雙城宋燕回,前來問劍!”

隨之一同而來的還有方才剛剛下場,衣襟還破碎著的天劍門少門主,陳飛奪;天山派的半步劍傳人,羅城;影劍宗傳人,也是影劍宗的大弟子,宋塵。

三人身為本次試劍大會年輕一代的頂尖之人,並肩而站,拱手鄭重道:

“天劍門,陳飛奪,前來問劍!”

“天山派,羅城,前來問劍!”

“影劍宗,宋塵,前來問劍!”

話語剛落,四人一同躍起拔劍,直衝趙玉真而去!雖然從未有過配合,但是今日卻是默契十足。

趙玉真還是那般淡然的模樣,重生一世的他,不知發生了何種變化,體內真氣與劍氣堪稱浩如煙海,無時無刻都在增長,與上一世同境界之時想比,是其數倍不止,方才那驚天動地甚至可以稱得上逾傳千古的一劍,也不過消耗了他體內一半少些的真氣與劍氣,而且此刻正在極快地恢復著。

也就是說,像是這樣震爍古今的劍,他至少還能出兩劍!

只見趙玉真面對四人的突襲,卻是鬆開了手中桃木劍,任其飛在他的身前,隨後雙手一合,體內劍氣再度湧出,身前長劍以一化十,以十化百,轉瞬之間又是形成了漫天的劍氣!

隨後趙玉真並指為劍,向前一揮,勾動體內的真氣與這漫天的劍氣,使得這些劍氣瞬間將來襲的四人包裹於其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劍陣。

“無量劍陣......”宋燕回嘀咕著,一劍揮出,卻是被這劍陣磨滅地不見蹤影。

見著這包裹他們於其中的凌冽劍氣忽地將鋒銳對準了他們,四人皆是知曉自己已然落敗的事實,緩緩落回了高臺,踱步離場,回了自己的座位。

挺立於高欄之上的趙玉真未曾挪動半步,便以碾壓性的戰力擊潰了在場所有人。

終於,他腳尖一點,悠悠漂至高臺之上,伸手握住了火神劍,一把將其拔出,置於眼前仔細端詳著。

魏長風不知何時已然和他的父親魏亭路站在了一起。

“這便是劍仙的劍嗎?”魏長風輕聲感慨,望著場上倒了一地的眾劍客,以及院落之外的那座破碎的高山。

“這是他的劍,”魏亭路聲音之中也帶著一些因趙玉真而生的震驚之意,沒有直言回覆魏長風的感慨,但是他話裡的意思,卻是讓魏長風心領神會。

李寒衣望著那挺立於高臺上的身影,也是微微一笑,美目流轉,柔情微起。

趴在護欄上的王一行亦是滿臉的震驚之色,這師弟,戰力是不是有些超標?

啃著雞腿的玄陵也是張大了嘴巴,震驚地望著院落外那座山的模樣,拎著雞腿的手就那般懸停在空中,隨後吧唧了兩下嘴,艱難地將口中的雞腿肉嚥了下去,驚歎道:“咱們青城山的劍術,有這麼厲害?”

場下之人的動靜和反應,卻是和此刻的趙玉真無關,當著眾人的面,他竟然伸出兩指,夾在那火神劍的劍身上,隨後猛地一折,那火神劍毫無抵抗力地斷成了兩截。

魏長風等鑄劍師皆是一愣,他怎麼把劍給折了?

趙玉真卻是沒有理會他們,並不作什麼解釋,只是握住劍柄輕輕一甩,一柄火紅色的匕首從那火神劍中掉了出來,被趙玉真懸停在了半空之中,脫離了這柄匕首,那裂成兩半的火神劍失了原本的光彩,變得極為普通。

趙玉真左手一揚,桃木劍順勢飛到了這柄紅色匕首的一側,他雙手合十,低聲道:“開!”

那柄桃木劍應聲分裂,一分為二,張了開來。

“入!”趙玉真又是一聲低喝,那玄陽劍的劍胚應聲鑽入桃木劍之中。

“合!”趙玉真再度雙手合十,桃木劍應聲合攏,合上之後,一道紅光於其劍身之上緩緩流淌。

手中的桃木劍忽地雀躍而起,像是終於成為了完全體,呼嘯鑽入九霄之上,攪動風雲,於高空盤旋起舞,似是在迎接新生。

“這是什麼鑄劍術?這也可以?仙宮品的劍,就這般鑄造而出?”魏長風有些發愣,目瞪口呆。

“我也想問。”魏亭路苦笑了一聲,似乎自己一輩子的鑄劍都學到姥姥家去了,別人只是過來取了個劍胚,三聲喝出,仙宮品的劍便是應聲而生,他沉浸幾十年的鑄劍術好像和笑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