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司臨行前有過囑託,因此當在山葵家見到靜音時,紅豆與鼬都默契地保持了距離,沒有貿然搭話或探詢。
反倒是靜音主動了些。察覺到兩名村中後輩隱約的疏離,這位年輕女子緩步走近。
“我是靜音,”她聲音平和,“以前也在木葉生活,後來隨老師外出遊歷……算起來,離開村子也有七八年了。”她先道明瞭來歷。
聽聞對方來歷,紅豆緊繃的肩線略微鬆弛了些。既是村子出身的前輩,她臉上便浮起幾分直率的笑意:“靜音前輩已經是上忍了吧?”
“沒有,”靜音連忙擺手,動作間帶著點認真,“離村時只是中忍,現在也還是。”她目光下意識掃過四周,才略微壓低聲音補充:“忍者編號是 。”
“御手洗紅豆,中忍。”既然對方能報出正規編號,可信度陡增,紫發女忍爽快地自報家門。
“宇智波鼬,下忍。”黑髮男孩的回應依舊簡潔。
“嗯,修司君離開前提過你們,”靜音微微頷首,神情溫煦,“我擅長醫療忍術,若是受了傷,不必顧慮,隨時可以找我。”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一點誠懇的保證,“至於戰鬥方面……雖然看起來不太像,但我也有一些自保和支援的能力。”
靜音本不善言辭,此刻面對兩個村子的晚輩,那份久違的、與木葉相關的牽絆讓她的話比平時多了些。在她的這份溫和與坦誠下,紅豆也漸漸卸下了心防。
“靜音姐的老師……”紅豆終究沒忍住,開了口,卻又立刻意識到問了不該問的話,“抱歉。”
“沒關係的,只是我的老師已經隱退,作為弟子便一同退隱了。”
就在這時,山葵家前庭的方向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次郎長步履匆匆地折返,臉色沉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
“城門被守衛關閉了!”他聲音低沉,帶著緊迫,“那些人以緊急事態為由宣佈全城戒嚴……獸兵衛,要動手了!”
靜音立刻上前一步,語速加快:“請您立刻移步後院!前面交給我們處理。”
紅豆與鼬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言語,鼬的身形悄然後撤,隱沒在迴廊的陰影裡——這是小隊既定的戰術,鼬保持隱蔽在暗處觀察戰況,自由決定如何出手。
次郎長卻堅定地搖頭:“不。他們的目標是我。我若是躲藏起來,他們便會向著後宅處來。”他的目光目光掃過靜音和紅豆,“況且,對忍者而言,能藏匿於暗處,先觀察敵人,便能夠取得優勢。若我隱藏,你們便不得不先行暴露。”
深吸一口氣,山葵次郎長道,“我會帶人在前院嚴陣以待。何時動手,便由幾位自行決斷。”
山葵當家對著靜音和紅豆深深鞠了一躬,目光也投向鼬消失的方向,同樣鄭重一禮。
“一切,就拜託諸位了!為了出芥港,為了山葵家……感激之情,次郎長銘記於心,請!”言罷,他不再停留,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前院,背影挺拔,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紅豆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低聲讚歎:“這位山葵先生……是個不錯的人啊。”
“嗯,”靜音輕聲應道,“正因如此,他才會是老師的朋友。”
庭院裡的空氣驟然變得粘稠而滯重。前院方向傳來山葵家護衛們壓低嗓音的呼喝、金屬摩擦的輕響,以及兵刃出鞘的森然冷意。緊張如同無形的藤蔓,悄然纏繞上每個人的神經。
靜音不再言語,開啟忍具包,確認裡面的東西。拉開右手臂,檢查上面的暗器筒。
紅豆也收斂了笑意,右手悄然縮排寬大的暗紫色風衣袖口。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前院山葵家護衛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握緊武器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每一道從牆外掠過的風聲,都像敵人逼近的腳步。
突然!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撕裂了死寂!山葵家厚重的前院大門如同被無形的攻城巨錘砸中,整扇門板連同兩側的木質門框瞬間扭曲、碎裂、向內爆開!無數尖銳的木屑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
煙塵瀰漫中,三道身影踏著門板的殘骸,如同從地獄裂縫中走出的惡鬼,緩步邁入前院。
為首一人,身形高大,正是城備守——獸兵衛!他外罩的白色羽織在爆炸的氣流中獵獵作響,腰間那把從不離身的武士刀雖未出鞘,但一股如同實質的凜冽殺氣已撲面而來,壓得前排幾名山葵家護衛踉蹌後退,臉色煞白。
獸兵衛左側,站著一個令人望之生畏的身影。左臂被層層滲血的骯髒繃帶緊緊纏繞,露出的五指卻呈現出一種非人的骨白色,尖銳異常。破舊衣袖下,垂落著一截暗紅色的、彷彿浸透血汙的布條。最詭異的是他的左眼,渾濁的琥珀色,毫無生氣,如同死魚的眼珠,漠然地掃視著院內驚恐的人群。
獸兵衛右側,則籠罩在一件寬大的、佈滿黴斑與水漬的油布斗篷裡。斗篷帽簷壓得極低,僅能看到一個青灰色、彷彿溺斃多時的下頜,以及兩片乾涸龜裂、毫無血色的嘴唇。他肩頭扛著一個足有半人高的巨大褐色葫蘆,葫蘆表面同樣佈滿溼滑的苔痕,顯得沉重而詭異。
三人甫一現身,整個前院的氣溫彷彿驟降了十度。山葵家的護衛們如墜冰窟,握著武器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勇氣在絕對的非人威壓面前迅速瓦解。
獸兵衛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越過瑟瑟發抖的護衛,精準地釘在了被眾人簇擁在中央的山葵次郎長身上。他嘴角咧開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聲音不高,卻如同悶雷滾過庭院。
“山葵次郎長……你的路,走到頭了。”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那些面無人色的護衛,最終落回次郎長臉上,語氣平淡得令人膽寒。
“還有這些蟲子,一併碾碎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