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不良人

黑龍淵,是蜀地最為奇怪的一處地方,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

川蜀位於山川河流之中,除去千里沃土之外,剩下的大多數都是崇山峻嶺之中。

黑龍淵相傳是當年相柳所誕生之地,雖然有待考證,卻是有大量的證據證明的當地的百姓民風彪悍。

異地也必有異寶,黑龍淵向來已參天古木而聞名於大唐,道路之上也經常是被綠茵所覆蓋。這些古樹年輪最短的也有數百年,甚至大隋時期,一位七品官員花費重金購買了一顆古樹,進獻給了隋煬帝,沒想到投其所好,一下子便得到了隋煬帝的寵信,僅僅半年的功夫便從一個七品小官成為了四品大員,而那顆古樹也被製作成為了龍舟。

黑龍淵中有一座山莊,名字叫做一貫道,位置神秘,可是每日香火不斷,他們自稱為道教起源,與龍虎山、武當山並稱三大道觀。

雖然沒有明確的事實證明,真的能夠有實用,卻不曾害人。山莊內有三百多名道士,他們經常會下山救濟附近災民,並且撫養孤兒。

一貫道的掌門叫做武紅傑,和黑龍淵附近的官府關係非同尋常,甚至當地不少官府的祭祀也是由一貫道來負責。

如今因楊貴妃曾經在尼姑庵中呆了數年,對於道教的傳承多少也是有些尊重。

一貫道也是大開“廣納”之門,許多前來投教的百姓也是來者不拒,在當地的頗有盛名。

已入初夏,黑龍淵之中也有寒氣四溢,紅燈初上,燈火闌上山,道教之中傳來一陣陣唸誦道經的聲音。

時而伴有蟬鳴,時而伴有鳥聲,若是靜下心來領悟倒是能夠咂摸出來一些低吟的聲音。

武紅傑五十有餘卻是鶴髮童顏,此時此刻正在迴廊之中席地而坐,手中一杆諾大的拂塵。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在後面響起,一位中年道士快步走來。

武紅傑輕聲詢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中年道士說道:“現在已經差不多了,鐵血盟那邊已經聯絡好了。只等安祿山動手了,如果安祿山直逼長安,那麼李隆基只能夠朝著蜀地逃竄,倒是突厥吐蕃聯手出擊,天下篤定。”

武紅傑遺憾的說道:“武氏後人竟然淪落到要和外姓賊子同流合汙。”

看著武紅傑有些難過,中年道士連忙安慰道:“義父,為了武氏天下,您不能夠垂頭喪氣啊。”

武紅傑長嘆一聲,甩了甩手中拂塵。

兩人笑容恬淡,雲淡風輕看向天邊,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巨響。

武紅傑立馬說道:“你去看看,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話音剛落,院牆之中便出現了數十根弩箭。

武紅傑眉頭緊縮,手中拂塵緩緩飛舞,便將面前的十幾根弩箭纏繞在了白絲之中,隨後手腕輕輕一抖,弩箭便掉落在地面之上。

中年道士看到弩箭之後,立馬說道:“十字弓!不良人!”

還沒等兩個人反應過來,圍牆外面忽然跳進來十多位蒙面人,他們配合默契,三人一組,遠弩近刀,在門口的明哨暗哨一點作用都沒有。

看著自己的手下紛紛倒下,武紅傑也是站起身來,揮舞拂塵,與眾人交手在了一起。

武紅傑不在隱藏自己的實力,剛才看似平和的眼神瞬間變得殺心四起,整件道袍上下飛舞,拂塵所到之處,血光四濺。

一名蒙面不良人半掛與房梁之上,準備用弩箭偷襲,卻不料鋒利的弩箭卻沒有穿破武紅傑的袖袍,武紅傑拂塵一甩,拂塵穿透了蒙面不良人的軟甲,向後一拉扯,蒙面不良人竟然硬生生的墜落到了地上。

已經有了五等武夫修為的不良人吐出一口血水,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恐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射向了對自己袍澤準備下殺手的一貫道道眾。

就在雙方激戰之時,一位稚童手持長刀殺出戰場之中,一時間人仰馬翻。

“武紅傑,不良帥密令,今日黑龍淵將不在有一貫道。”

劍南道節度使韋皋府衙之上。

韋皋獨坐涼亭之上,旁邊還有一壺清酒。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

韋皋笑著說道:“老韋,一起喝一點?”

站立在一旁半天沒有說話的管家連忙說道:“少爺,主僕有別。這可是萬萬不可的。”

聽到“少爺”兩個字,韋皋不由得一愣,半晌過後緩緩的說道:“現在還能夠叫我少爺的,好像只剩下了你一個人了,老韋,你是什麼時候跟著我的。”

管家老韋連忙說道:“少爺,在您剛滿月的時候,我爹就把你抱在懷裡了。仔細的算起來,現在差不多也已經四十多年了。”

韋皋點頭說道:“四十七年了,你們父子兩人照顧我們韋家兩代人,辛苦你們了。”

管家老韋連忙搖頭說道:“少爺,在大宅門裡做事,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當年若是沒有老爺,山那頭的亂葬崗上還不知道會多出幾個墳頭。”

韋皋斟滿了一壺酒水後說道:“四十年的感情,我也好奇為什麼你會投奔武紅傑。”

剛才場面溫和的氣氛瞬間變得冷靜了下來,韋皋本以為管家老韋會激昂慷慨,卻不料管家老韋表現的卻異常的鎮定。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第二天,所有人只知道管家老韋死了,死的莫名其妙,死的十分突兀,讓許多人都感覺到了措手不及。

只知道那天韋家破天荒做了一個禮拜的法事,就連韋皋也在葬禮之上嚎啕大哭。

那一陣子蜀地的江湖之上發生了兩件十分奇怪的事情,第一件就是黑龍淵的一貫道竟然一夜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第二件事就是韋府之上的管家老韋突然身亡。

韋皋站在湖畔旁邊,看著手中的那一張牛皮紙,猶豫了半天卻不曾開啟,手微微一抖將牛皮紙扔到湖面之內,牛皮紙袋在水面飄蕩了一會兒之後,被浸透了後緩緩的沉默到了湖底,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只有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停的迴盪在韋皋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