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杜雲驍走近時,謝知禮清楚地瞥見他臉上的巴掌印,不用問,肯定是虞清歡打的。

至於他幹了什麼事,才會被打這一掌.謝知禮用屁股都能想得出來。

他心裡氣極,說出口的話酸溜溜,夾槍帶棒,“呵,杜將軍這臉是怎的了,莫不是到哪當賊,讓人給打了?”

杜雲驍這時才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臉,真挺疼的。

但一想到方才和虞清歡做過的事,嘴角就不自覺上揚,“確實是當賊了。”

偷香竊玉的採花賊。

謝知禮的俊臉上,又青又黑,額角直跳,一副春心蕩漾的蠢樣!

氣得他牙癢癢。

旁邊的沐淮安在兩人對話間,目光落在杜雲驍的衣袍上,衣襟上沾了一些水漬,衣袍上也有。

他眸色頓時暗了幾分,心裡苦澀。

年少的情誼,在阿歡心裡,確實佔據了不少的份量。

杜雲驍連飯都不吃了,大步離開酒樓,臉上的巴掌印,不僅不丟人,對此刻的他來說,是他和歡歡關係近一步的勳章。

他嘚瑟的樣子,看得謝知禮拳頭癢,想打人。

“要不要找人把他套了,打一頓?”

聞言,沐淮安看了他一眼,聲音淡淡,“要打你自己打。”

他雖心裡不舒坦,可也不想因一時之氣,給了杜雲驍同虞清歡裝慘的機會。

謝知禮輕嗤一聲,裝什麼好人,其實心裡都快氣炸了吧?

當真是表裡不一。

入夜,酒樓關門。

虞清歡帶著桑如準備從後門離開,誰知人出來時,三輛馬車擺在那。

桑如都傻眼了,“姑娘.怎麼這麼多人?”

虞清歡也有些錯愕,只見謝知禮和沐淮安都站在那,一副接人回府的姿態。

她還以為方才兩人就走了,沒想到竟然就站在那等著自己。

而就在這時,最中間的那輛馬車,一隻骨節分明,膚質冷白的手伸出,挑開簾子,看向虞清歡。

在看見前面還有兩個人影時,他手微微一頓,沒有料到,還有人來接虞清歡。

而藉著月光,虞清歡看見程公瑾坐在裡頭,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的月色才白,程公瑾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虞清歡忽然想到今天早上,程公瑾沒有去用膳的事

難道他體內的蠱蟲又發作了?

正當她發愣之時,沐淮安率先走上前,“阿歡,坐我的馬車回去吧。”

謝知禮也不甘落後,跟著上前,“他馬車小,你坐我的。”

如今,他的馬車早已不是從前在莊子時的那一輛,又寬敞又貴氣,裡頭還放了瓜果和糕點。

若是平時,虞清歡還會在眼前的兩人之間糾結一下,可這會兒,發現程公瑾臉色不好,她想過去一探究竟。

“你們自己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同程公瑾商量。”

聞言,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

只見虞清歡抬步朝程公瑾走去,從兩人身邊經過時,絲毫沒有猶豫。

這一點,讓兩人心裡更不好受了。

見虞清歡走過來,小影當即上前,扶著她上馬車,心裡鬆了一口氣,原本他還擔心虞姑娘會上了其他人的馬車,還好還好。

他家主子才毒發過,可禁不起刺激了。

見虞清歡上了程公瑾的馬車,目送馬車走遠,沐淮安失魂落魄,上了自己的馬車,回了定國公府。

謝知禮心裡不甘,卻也沒辦法阻止。

而此時,上了馬車的虞清歡,一把抓住程公瑾的手,提著小燈籠湊近端詳他。

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

她眉頭頓時蹙了蹙,“什麼時候?”

程公瑾淡聲道,“昨夜,不是什麼大事。”

聽見這話,虞清歡心裡堵得慌,他管這叫沒什麼大事?

不行,這蠱毒不能再拖了,她得見一見蕭景和,從蕭景和那裡探聽解蠱的法子。

程公瑾:“別擔心,已經不難受了。”

見程公瑾完全不把自個的身子當回事,虞清歡沒好氣道:“你今夜完全不用來接我,有的是別人來。”

見她不悅,程公瑾聲音放輕,“我不放心。”

如今,拂硯樓動了京中不少人的利益,已經成不少人的眼中釘,暗處多的是想對虞清歡下手的人。

若不親自來將她帶回府裡,程公瑾心裡不安。

至少在自己馬車裡,沒人敢動。

虞清歡滿不在乎道,“你不放心什麼,橫豎你也是要死的,等你死了,不還是別人來接我?”

聞言,程公瑾眸色驟然一沉,攥著虞清歡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馬車裡很暗,只有燈籠的微光在輕晃,將他眉宇間的暗色映得愈發深刻。

“你就這般盼著我死?”

他聲音低啞,似壓抑著某種翻湧的情緒。

虞清歡吃痛,迎上他的目光,撇撇嘴,“難道我說錯了?”

“你連自己的身子都不當回事,難道不是遲早的——”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劇烈顛簸,她整個人栽程序公瑾懷裡。

馬車外,桑如朝小影投去一個佩服的眼神,到底是程閣老身邊的人,心眼子就是多。

小影挑了一下眉,沒再聽見裡頭的爭吵聲,心想,估計抱在一起了。

馬車裡,虞清歡被程公瑾緊緊箍在懷中,鼻尖抵著他胸口,墨香混著濃重的藥味直往鼻子裡鑽。

她掙了掙,卻被按著後腦更深地壓向心口,耳畔傳來程公瑾低低的嘆息聲:“是我不好,彆氣了。”

虞清歡喉間突然哽住,他這是在哄自己嗎?

可明明毒發難受的是他,不是自己啊!

“都成這樣了還逞強,就不能同我說一聲嗎?”

“你若不放心,就讓小影來接我就是了,何必自己跑一趟,總是這樣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真死了,我怎麼辦?”

她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哭腔,大概是最近見杜雲驍多了,時常想起以前的事,情緒總是有些反覆。

程公瑾垂眸看她,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

“方才不是還說,橫豎我都要死?”

他拇指蹭過虞清歡眼下不知何時溢位的溼意,低笑了兩聲,又將她摟得更緊。

虞清歡就差翻白眼了,“我那是氣話。”

話剛說完,她微啟的唇瓣就被程公瑾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