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當即夾了一塊自己面前的鴨肉,遞給了鄭祈白。

“喜歡的話,我讓人再上一道,”

鄭祈白連連搖頭,“不用,夠吃的。”

就在那塊肉放到自己碗裡的那一刻,他紅了臉,餘光小心翼翼地看虞清歡,一顆心因為自己逾矩的想法而狂跳。

他一邊覺得自己不可以對虞姐姐有這般想法,一邊又暗自安慰自己,反正沒人發現,虞姐姐也不會知道。

不會知道,就不會怪罪他。

鄭祈白低著頭,盯著碗裡那塊鴨肉,清楚的看見夾痕,剛剛虞姐姐的筷子就是夾在這裡——這個念頭讓他的耳根燒得更厲害了,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虞清歡的聲音忽然從斜上方傳來,“怎麼不吃,涼了口味就不好了。”

她的聲音,驚得做賊心虛的鄭祈白連聲道,“我、我這就吃!”

他慌慌張張夾起鴨肉塞進嘴裡,鴨肉被醬汁裹著,濃郁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炸開,他咀嚼著,卻嘗不出半分滋味,因為滿腦子都是虞清歡誘人的唇瓣碰到筷子的畫面。

虞清歡哪裡知道,眼前這個小郎君在對自己的一個舉動胡思亂想,甚至在筷子上大做文章。

她覺得鄭祈白正是長肉的年紀,於是又將剩下的那塊鴨肉也夾到了碗裡給鄭祈白。

眼睜睜看著虞祈歡又給自己夾菜,她自然的舉動,什麼也沒多想,反倒襯得自己那般臆想,有些罪惡。

虞姐姐待他這樣好,自己卻對著她這般胡思亂想。

這實在是不應該.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鄭祈白突然覺得那塊肉難以下嚥,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既覺得對不住虞清歡,又忍不住竊喜。

他和虞姐姐應該算是親嘴了。

此時的鄭祈白根本不知道他的情緒都表露在了臉上,虞清歡看得一清二楚,更迦納悶了,問他,“你在傻笑什麼?”

難道雲娘做的這紅塵醉仙鴨,還有讓人傻笑的本事。

手邊那碗豆腐湯映出自己漲紅的臉,鄭祈白藉著低頭喝湯的動作掩飾失態,“沒有,就是覺得能吃到這麼好的酒菜,心裡高興。”

虞清歡自然高興有人說她酒樓裡的酒菜好吃,她當即繼續給鄭祈白布菜,“覺得好吃的話,可以多帶些朋友來這吃,讓他們付銀子。”

想到鄭祈白的朋友,應當也是富庶人家的郎君,兜裡定然也是不差錢的,不能浪費。

鄭祈白哪裡知道虞清歡的打算,只覺得她待自己這樣好,自己卻還臆想與她親嘴.愧疚感席捲心頭。

自己不應該這樣的。

“虞姐姐,對不起。”

虞清歡還以為他是在說方才打翻酒杯的事,很是寬宏大量地原諒了,“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她哪裡知道,短短不到半個時辰,自己就在眼前這個單純的小郎君臆想中,與他親了嘴。

“對了,你今日來找我,就只是吃飯?”

鄭祈白搖搖頭,卻有些不好意思講了,要請帖這事可以死皮賴臉,可萬一她真的只是客套,那自己豈不是讓她覺得為難了。

虞清歡只覺他這個年紀,雖然心思單純,但還是有些讓人難以琢磨,難道是在外面闖禍了,不敢回家同鄭家人說,來找自己幫忙?

她拍了拍鄭祈白的肩膀,“沒事,你儘管說,姐姐能幫的,一定幫。”

對上她真摯的目光,鄭祈白這才忐忑開口,“其實我是想來同你要張帖子,昨日我回府,惹了阿姐不高興,她說不帶我去百日宴.”

鄭清容不帶他是真,卻不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但他不敢讓虞清歡發現自己的心思,只能扯謊。

虞清歡本來還以為是什麼事,讓鄭祈白吞吞吐吐,原來就只是要張請帖,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笑道,“多大點事,回頭我便讓人送到鄭府。”

鄭祈白怕請帖被鄭清容沒收,急忙補充道,“送到鄭府給我。”

虞清歡笑得無奈,“好,送到鄭府郎君手裡。”

鄭祈白雀躍之餘,鬆了一口氣,嘴角微微彎起,本來還以為這事會很難開口,可虞姐姐實在人好。

虞清歡見他這起起伏伏的情緒,禁不住在心裡感嘆,年紀小就是不同,給點糖吃就高興。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惹鄭清容不高興的事,竟讓他怕成這樣,還擔心帖子被收了。

虞清歡實在好奇,心想,回頭可要問問鄭清容,看她給自家弟弟嚇成什麼樣了。

用過午膳,又閒聊了一番,鄭祈白依依不捨地走了,又在絞盡腦汁地想明日要找什麼理由來拂硯樓。

可虞清歡則回到了自己的雅間。

桑如剛好把虎頭帽縫完了,這會在給雲娘女兒的荷包。

瞥見自家姑娘回來,她拿著繡花針,時不時抬頭看上兩眼,姑娘走時,唇脂可還是在的,現在卻已經淡到幾乎看不出來。

虞清歡敏銳地感覺到她在看自己的嘴,立馬開口,“我什麼也沒做,就是吃了點東西。”

桑如笑笑,“奴婢又沒說什麼,姑娘怎麼還緊張了。”

虞清歡:“.”

桑如搖搖頭嘆氣,姑娘真是,心虛的事做多了,沒幹過的事都跟著緊張。

而此時,走出酒樓的鄭祈白,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簾子剛落下,他便急不可耐地攤開掌心,只覺掌心還殘留著今日給虞清歡擦拭酒液時碰到她身子留下的香味。

他忍不住將手湊近鼻尖,可只有酒味,頓時有些失落。

可就在指尖碰到嘴唇時,又忍不住彎起嘴角。

車輪碾過青石板,他整個人隨著顛簸晃了晃,後腦勺磕在廂壁上卻渾然不覺疼,滿腦子都是和虞清歡‘親嘴’的事。

要是哪天,能真正親到她.或者抱一下,便好了。

虞姐姐的唇看著那麼軟,一定很香甜,若是能嘗一下.便是死了,他都心甘情願。

光是這麼想,鄭祈白耳垂就發燙,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強壓下心中的悸動。

沒人會知道,他今日嚥下去的不是鴨肉,是自己快要燒穿五臟六腑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