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如光是想到那一幕,就替虞清歡捏把汗。

這二爺怎麼回事,如此行事,當真不怕侯爺陰魂不散?

虞清歡盯了那牌位許久,謝知文,你若真還在,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們侯府是如何待你明媒正娶回來的夫人。

你的親孃,還有你的親弟弟

見虞清歡久久沒反應,桑如又喊了一聲,“夫人?”

虞請歡這才收回了視線,“無妨,既然是二爺的一番心意,就放著吧,讓後廚做幾樣侯爺往日愛吃的菜,今夜你到門口守著,邀二爺一同來用膳。”

桑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奴婢這就去!”

當夜,經過一日勞累的謝知禮回了莊子,見到早已守在門口的桑如。

桑如神情著急:“二爺,您可算回來了,夫人等著您用膳呢。”

謝知禮微愣,她在等自己用膳?

雖說這幾日都是一同用的晚膳,可他也沒想到,今夜自己回來的如此晚,虞清歡她竟然還會等自己.

所以,她是盼著自己歸家的?

謝知禮心裡湧過一絲暖意,被人期盼,竟是這般感覺。

“清追,下次我若再晚了,你便差人到莊子說一聲,讓嫂嫂不必等我用膳。”

他話吩咐出來時,語氣裡帶著幾分輕快。

清追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家二爺高興,有人在意是好事,可這人怎麼就是大夫人呢!

但凡換個姑娘,他都得放兩串鞭炮為二爺慶祝慶祝。

同大夫人摻和到一塊,以後都得遮遮掩掩,若是不遮掩,傳到外頭去,指不定連仕途都會受影響,他家二爺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桑如在前頭帶路,將主僕二人往院子正屋引,清追正覺得不對勁,用膳怎麼要往大夫人屋裡去?

謝知禮的腳剛踏進屋子,就見桌上擺滿了飯菜,正對著屋門的位置,放著謝知文的牌位,那牌位前的香爐還燃著菸絲,還放了一副碗筷,而虞清歡就坐在牌位旁的位置。

謝知禮薄唇微抿,心中瞭然,眼前這個女人哪裡是特意等著自己用膳。

“?!”清追震驚,大夫人這是鬧哪出?

見謝知禮來了,虞清歡立馬掛上溫柔解意的笑容,“二弟來了,快給你大哥上柱香。”

一旁的桑如已經將線香備好,送到謝知禮手邊。

虞清歡面上笑著,腹誹:既然說了要每日祭拜,便從今日起。

丈夫從前說過,謝知禮自小便不敬他這個大哥,或許會因此而不敬重她這個大嫂,故而讓她莫要往心裡去。

既然不敬,那現在讓他去祭拜謝知文,謝知禮這心裡定然不好受,只要他不好受,自己便好受多了。

謝知禮唇邊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哪裡不知道虞清歡是想膈應自己,可自己既能將謝知文的牌位帶到莊子裡,便不在意這些。

他抬步走到桌邊,從桑如手裡接過線香,對著牌位像模像樣,當著所有人的面,親自將其插到了香爐裡,隨後才在虞清歡身邊落座。

虞清歡笑著夾了一塊肉,放到了牌位前的碗裡。

謝知禮剛拿起筷子的手驟然用力,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目光緊緊盯著那塊肉,一個死人吃什麼肉?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此刻他的眼神陰冷得滲人。

清追不忍直視,若不是這會還有大夫人在,他真想說一句,只是一塊肉,咱真不至於。

虞清歡這時才看向謝知禮,目光感激,“二弟,多虧你將你大哥找來,嫂子都不知該如何謝你了。”

謝知禮唇邊笑意漸冷,“嫂嫂客氣了,都是一家人,說謝便疏遠了。”

虞清歡當即又夾了一塊肉,放到他碗裡,目光含羞帶笑,“二弟嚐嚐這肉,你大哥從前最是喜歡了,味道很不錯。”

然而,滿桌的可口飯菜,他已是沒了胃口

謝知禮唇邊溢位一聲笑,“呵,是嗎?”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夾起那塊肉送進嘴裡,每咬一下都極其用力,彷彿在撕咬謝知文的肉,要將其撕碎。

“大哥喜歡的,味道果真是極好。”。

謝知禮說著,眼神在虞清歡身上瞟,從眉眼一直落在殷紅的唇瓣上。

謝知文喜歡又如何,肉也好,人也好,最後還不是都要到自己手裡。

虞清歡餘光瞥見,謝知禮抓著筷子的手幾乎快把筷子折斷了,面上倒是裝得極好。

別說是用膳,只怕這會兒連掀桌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桑如有些怕了,實在是二爺身上陰沉沉的,她衝著虞清歡擠眉弄眼,心想:可別真把二爺給惹惱了。

然而這會,發覺謝知禮不痛快的虞清歡根本顧不得其他,只覺得心裡爽快。

她拿起筷子,剛要吃飯,就聽見一旁謝知禮突然道,“你們二人退下,我與大夫人有些事要商議。”

虞清歡登時覺得不妙,立馬看向桑如,示意她不準走。

桑如也沒打算走,可清追卻直接捂著她的嘴,將她“請”了出去,還貼心的將屋門給合上。

屋門被合的那刻,屋裡變得靜悄悄。

虞清歡輕咳兩聲,試圖緩解氣氛,“二弟想同我商議什麼?”

謝知禮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略帶深意的目光看她,“小弟今日才知,嫂嫂與大哥的感情原來這般好。”

這一桌的飯菜,沒有一道是她愛吃的。

虞清歡垂下眼簾,一副被勾起往事,情緒低落的樣子,“你大哥待我一直很好,我原以為與他能相伴到老.”

話音落下之際,她鼻頭酸澀,眼淚滾滾落下,“啪嗒”掉在桌上。

她從衣袖裡掏出帕子,輕輕拭去眼角淚光,卻放任眼眶依舊蓄滿著淚,“最近也不知怎麼了,一想到過去的事便忍不住落淚。”

謝知禮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好笑,抬手抓住她拿著帕子的手腕“大哥死了,嫂嫂心中悲痛,落淚也是在所難免,小弟能理解。”

虞清歡適時的望向謝知禮,溼漉漉的雙眼,未落的淚在眸中流轉,喉間溢位細碎哽咽,“讓二弟見笑了.”

眼淚滾落,正砸在謝知禮的手背上。

謝知禮喉結滾動,眼神逐漸變暗,攥著她的手逐漸用力,低沉嗓音像淬了火:

“嫂嫂是在撩撥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