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唐昊的咆哮聲,不再是單純的音波,而是蘊含著實質性殺意的精神衝擊。他親眼看著那個奪走兒子機緣的少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消失在天際,那份滔天的怒火,盡數轉移到了為他創造機會的蕭戰身上。

他被耍了。

被一個封號鬥羅,和一個他眼中的螻蟻,聯手戲耍了!

“大須彌錘,亂披風!”

唐昊沒有絲毫猶豫,那與他身形融為一體的昊天錘武魂真身,捨棄了之前那蓄力一擊的沉重,轉而化作了一道道快到極致的黑色閃電。

一錘,兩錘,三錘!

每一錘的威力,都在前一錘的基礎上瘋狂疊加。空氣被錘風撕裂,發出一陣陣不堪重負的哀鳴。黑色的錘影,如同一場密不透風的暴雨,將蕭戰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面對這傳說中昊天宗的絕技,蕭戰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他手中的寂滅之劍光芒大盛,赤金色的劍光化作一道道風牆,試圖抵擋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鏗!鏗!鏗!

金鐵交鳴之聲密集如雨打芭蕉。

第一錘,風牆碎裂。

第二錘,蕭戰的護體魂力劇烈震盪。

第三錘,他手中的寂-滅之劍發出一聲悲鳴,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蕭戰的身影被砸得連連後退,每退一步,腳下的大地都會崩裂出一道深邃的溝壑。他的手臂已經開始發麻,虎口處,鮮血淋漓。

他終究不是以純粹力量見長的魂師。面對將力量發揮到極致的昊天鬥羅,硬碰硬,他落入了絕對的下風。

“昊天冕下,何必如此動怒呢?”

就在唐昊第四錘即將落下,要將蕭戰徹底重創的瞬間,菊鬥羅月關那陰柔的笑聲再次響起。

他動了。

他沒有去硬接唐昊的錘,那不是他的風格。

他的身影如同風中搖曳的柳絮,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唐昊的身側。他手中的那朵金色菊花,花瓣無聲飄落。

“奇茸通天菊,花開見我佛。”

一片片金色的花瓣,看似輕柔無力,卻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精準地貼向唐昊武魂真身的關節要害之處。

唐昊心中警兆大生。

他能感覺到,那些花瓣上附著著一種極為陰柔歹毒的魂力,一旦被貼上,自己的魂力運轉必然會受到極大的阻礙。

他不得不分心,放棄了對蕭戰的必殺一擊,巨大的昊天錘猛地迴轉,帶起一陣狂風,試圖將那些金色的花瓣吹散。

然而,那些花瓣卻如同跗骨之蛆,黏在了錘風之上,非但沒有被吹走,反而順著風勢,更快地貼了上來。

“月關!”唐昊怒吼,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攻擊方式。

“哎呀呀,昊天冕下,您這麼大聲做什麼,嚇到人家了。”

菊鬥羅月關掩嘴輕笑,身影再次一晃,出現在了唐昊的另一側,又是無數金色花瓣飄灑而出,封鎖了他另一邊的行動。

一時間,場上的局勢發生了驚天逆轉。

原本是唐昊壓著蕭戰打,現在卻變成了蕭戰與菊鬥羅月關,一左一右,隱隱對唐昊形成了夾擊之勢。

蕭戰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喘息之機,迅速向後拉開距離,體內的魂力瘋狂運轉,平復著翻騰的氣血。他看向菊鬥羅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武魂殿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幫助自己。

“武魂殿,也要與我為敵嗎?”唐昊停下了攻擊,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月關,恐怖的殺氣幾乎凝聚成了實質。

“為敵?昊天冕下說笑了。”月關捏著蘭花指,將一縷垂下的髮絲撥到耳後,笑意盈盈地說道:“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在我的地盤上,毀了這些可愛的花花草草而已。”

“更何況……”他的目光轉向蕭戰,那雙妖異的眸子裡,閃爍著莫名的光彩,“風皇鬥羅冕下,可是一位貴客。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貴客,被昊天冕下欺負呢?”

“你什麼意思?”蕭戰沉聲問道。

“沒什麼意思。”月關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只是覺得,今日之事,甚是有趣。想請風皇冕下,喝杯茶,聊聊天。”

唐昊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心中的怒火被一絲冰冷的理智所壓制。

他知道,今天想殺蕭戰,已經不可能了。

月關的實力不在他之下,手段更是詭異莫測。再加上一個實力同樣深不可測的蕭戰,自己若是再打下去,非但討不到好,反而可能陰溝裡翻船。

更重要的是,他的兒子唐三,還昏迷在不遠處。

“蕭戰!”唐昊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今日之仇,我唐昊記下了。總有一天,我會親臨風劍宗,為我兒,討回一個公道!”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蕭戰,又怨毒地瞥了一眼月關,身上的武魂真身驟然解除,化作一道黑影,捲起地上的唐三和那個被蕭戰一掌拍進山壁的趙無極,頭也不回地衝入森林深處,幾個閃爍便消失不見。

一代凶神,昊天鬥羅,竟被逼退了。

森林中,重新恢復了安靜。

只剩下那個深不見底的環形天坑,和滿地的狼藉,證明著剛才那場戰鬥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蕭戰緩緩收起了自己的武魂,他看著唐昊離去的方向,眼神複雜。

他知道,從今天起,風劍宗多了一個不死不休的強大敵人。

“風皇冕下,現在,我們可以聊聊了嗎?”月關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蕭戰面前,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想聊什麼?”蕭戰的語氣很冷。他寧願面對唐昊的怒火,也不願面對武魂殿的笑臉。

前者是明刀明槍的敵人,而後者,是隱藏在暗中毒蛇。

“聊聊風劍宗的未來,如何?”月關輕輕嗅著手中的金色菊花,慢悠悠地說道。

“我風劍宗的未來,不勞武魂殿費心。”蕭戰毫不客氣地回絕。

“哎,冕下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月關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傷心,“我們武魂殿,可是帶著十足的誠意來的。”

他向前走了兩步,湊到蕭戰耳邊,用一種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比如說,關於令郎,在風劍宗演武場,當眾‘休’了七寶琉璃宗小公主的事情。”

蕭戰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件事才發生不到一天,武魂殿竟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情報網路,究竟滲透到了何種地步?

月關滿意地看著蕭戰臉上那無法掩飾的震驚,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寧風致那個老狐狸,最是看重臉面。令郎此舉,雖然大快人心,卻也等同於將整個七寶琉璃宗,徹底推到了風劍宗的對立面。”

“一個上三宗的敵人,再加上一個剛剛結仇的昊天鬥羅。”月關伸出蘭花指,在空中點了點,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憫,“風皇冕下,您風劍宗如今的處境,可算不上好啊。”

蕭戰沉默不語,臉色陰沉如水。

月關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紮在他的心上。

“既然與七寶琉璃宗的合作已經破裂,朋友變成了敵人。”月關的聲音,充滿了誘惑的味道,“那風皇冕下,為什麼不考慮,再找一個更加強大的新盟友呢?”

“比如說……”他頓了頓,妖異的眸子直視著蕭戰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們,武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