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鍾會下令,中軍士卒前往涪城校場演武,操演過後,在城內犒賞眾將士。由丘建帶隊,將除了親兵隊外的所有中軍將士帶出大營。

沒有人懷疑,也沒有人心中有怨言。因為所謂的操演,就是意思意思。仗已經打完了,已經沒有戰鬥會發生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花架子而已。

在軍中廝混多年的丘八最是瞭解這一點。

此番入涪城,關鍵在於操演完以後的“犒賞”,說白了就是給酒給肉,胡吃海喝!

有這樣的操作,也證明快要班師回朝了。馬上可以衣錦還鄉,能不高興嘛。

所以大家心裡都放鬆得很,並不覺得鍾會此舉有些怪異,哪怕這道命令有些不符合常規也沒太在意。

上午中軍將士進入涪城,午時過後,石守信就帶著本部人馬接管了中軍大營,並且悄悄的將換上了中軍士卒才有的標識。

比如脖子上套紅色布條的“圍巾”。

有了這層偽裝,外人不細看的話,一時間是分辨不出來真偽的。

石守信走進中軍帥帳,看到鍾會正在寫信。見他來了,鍾會將毛筆放在筆架上,微笑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呢?”

“準備就緒,我麾下部曲已經接管了中軍大營。至於涪城內的事情,就只能拜託丘建了。”

石守信沉聲說道,不苟言笑。

“事若不諧,你便去姜維大營找救兵。萬一走漏訊息的話,各軍將領麾下的本部人馬,可能會衝擊中軍。

你麾下部曲太少,未必擋得住。”

鍾會輕嘆一聲說道。凡事嘛,都講究個“萬一”。

這是最壞的情況,也就是各軍主將來中軍帥帳開會,他們各自統領的本部人馬,得到將領被扣押的訊息後,害怕自己也被清算,進而惶恐不安。

若是有人鼓譟,這些人可能會聯合起來衝到中軍營地外,找鍾會討說法。

也就是譁變。

而石守信麾下的人馬太少,只能把參會的將領,以及他們的親兵控制住。卻不見得可以擋住其他人衝擊中軍大營。

“大都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啊。”

石守信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生怕鍾會在這個節骨眼偃旗息鼓。

“放心,我已經想好了,今夜宴會如期召開。

你等會就在這裡吧,對了,把劉禪也帶到中軍大營來,以免節外生枝。”

鍾會吩咐道。

“我這便去帶他過來。”

石守信對鍾會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等走出軍帳,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有了專屬於自己的世兵,他就有了佈局的資本。

無論是今夜開鴻門宴,還是之前把劉禪擄掠來鍾會大軍,甚至包括把劉玥這個小娘子弄到手,麾下沒有可靠的軍隊,都無從談起。

今夜,便是要擺平軍中的噪音,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一步!

石守信走向本部營地,他緊握雙拳,精神抖擻,鬥志昂揚!

……

就在石守信與鍾會密談的時候,劉禪與劉玥這對父女也在談話,只是氣氛有些緊張,不如之前那般和諧。

“相父(諸葛亮)當年教我面相識人,說有些女人沉迷於房事,面相會有媚態。

相父說,這樣的女人我一定要疏遠!否則就會因為不務正業而起禍事。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是相父口中的那種女人,你到底知不知羞恥?”

軍帳內,劉禪面色嚴肅的教訓劉玥,擺出老父親的架子,一點都不客氣。

平心而論,比起曹魏和東吳皇室的那些鳥事,劉家在諸葛亮的嚴厲監督下,家風還是很正派的,劉禪執政幾十年,家裡沒出過什麼亂子。

劉玥這兩天跟石守信激情“熱戀”的事情,在別家不算什麼,但在劉家算是很出格了。特別是石守信還是魏軍將領,屬於是侵略者,是攻滅蜀國的幫兇。

你一個蜀國公主,在侵略者的床上那麼快活,成何體統?不覺得很下賤嗎?

“父親,那我要反抗嗎,他掐死我怎麼辦?”

劉玥沒好氣的反問道,一句話懟得劉禪啞口無言。

確實如劉玥所說,石守信前前後後這般禮遇,不好好在床上侍奉這個男人,那怎麼說得過去呢?

別人對你好點,你不領情。

那接下來的,很可能石守信因此惱羞成怒,最終讓這位權力不小的強力將領,將她扔給部下享用。

到時候會有多慘可想而知,劉禪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換言之,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劉玥不主動一點是不行的。

不過話說回來,劉玥也知道劉禪在生氣什麼,是她寫的那封信,勸服了劉禪,後者這才過來的。

結果來了以後,發現鍾會壓根就不是成大事的料,劉禪頓時覺得被女兒欺騙了。

這口氣沒辦法對著石守信發,當然只能對劉玥發咯,不然還能怎麼樣?

說什麼不該男歡女愛,都是藉口罷了。

“父親,石郎君是什麼人你應該看明白了吧,我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

這兩天我們忍不住一直在一起快活,搞不好我都已經懷上他的孩子了,現在我還能怎麼樣呢?

以後我都要跟著他去洛陽生活了。”

劉玥一臉委屈抱怨道。

她一個弱女子,又沒有其他的謀生手段,在這個豺狼遍地的世道里面,為了自保,肯定只能依靠一個強大的男人啊。

為了取悅對方,當然要利用自己既年輕又貌美的優勢,將優勢發揮到極限啊。

這又有什麼錯呢?

“當初你離開費家的時候,對費恭多有維護,怎麼才短短數日,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劉禪長嘆一聲,他還是喜歡過往那個恬靜而賢淑的三娘子。

“父親,過去女兒見識淺薄,不知道好歹。

認識石郎君後,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偉丈夫。

您就別提過往的事情好嗎?

我是真的喜歡石郎君,不是被他逼迫的。

父親就不用擔心了,真的用不上。”

劉玥小聲說道,有些扭捏不好意思。

看到她那“墜入情網”,一臉迷戀的模樣,劉禪頓時愣住了。

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一樁往事來。

三十年前,重臣劉琰的妻子胡氏進宮向太后祝賀新春,太后留下胡氏,過了一個月胡氏才出宮回家。

胡氏貌美如花,劉琰懷疑她和劉禪私通,便將其毆打然後休妻,搞得一地雞毛。

其實劉琰的懷疑是有道理的,或者也可以說是猜中了。

胡氏入宮第一天就被劉禪看上,兩人在後宮快活了一個月!

哪裡有大臣的妻子給太后祝壽,要停留一個月的呀,用腳指頭想都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當年,劉禪就是看上了胡氏,將其帶進自己的臥房,兩人辦了好事。

當然了,這並沒有什麼好說的,男人嘛,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看到美女就控制不住自己。

劉禪覺得,自己只是犯了每個成功男人,都容易犯下的錯誤。

實在是人之常情。

可是奇怪的是,胡氏雖然第一次的時候稍有推拒,但後面被寵幸的時候,卻是異常興奮和主動,跟個蘇妲己似的。

完全看不出她是有夫之婦。

胡氏不但沒有出賣丈夫的羞恥,反而很享受這一段姦情!很自然就轉變了思想,接受了劉禪的寵幸。

劉禪本想將胡氏收做妃嬪的,是太后強壓,加之丞相諸葛亮嚴厲禁止並頒佈禁止官員妻女入宮的法條,此事才作罷。

即便胡氏再怎麼貌美,也畢竟只是個女人罷了,劉禪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去得罪太后和諸葛亮!

更何況還是大臣的妻子。

最後的結局,是胡氏向官府告發劉琰,劉禪“不得已”將劉琰斬殺於鬧市。

而諸葛亮也趁機取消了官員的妻女母親入朝慶賀的習慣,算是防微杜漸,也是斷了劉禪奪大臣妻女的不良嗜好。

劉禪看到今天的劉玥,就想起了當年的胡氏。雖然出身不同,但那模樣真是神似。

果然是因果報應不爽!

女人啊,都是依附於強者而生,一旦身邊的男人不行了,她們很快就能找到新歸宿,適應新生活。

劉禪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正在這時,石守信掀開軍帳的一角,看向劉禪說道:“隨我去中軍帥帳,就現在。”

出於某些原因,石守信對劉禪毫無尊敬,遠不如他對劉玥的態度。

劉玥正想開口,石守信對她吩咐道:“你就在這,等我晚上回來。”

聽到這話,劉玥點點頭,看到對方的眼神,瞬間心領神會。晚上回來做什麼呢?除了床上那點事,還能做什麼!

她當然不知道,今夜可能有一場無法想象的腥風血雨,稍有不慎,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二人去中軍大營的路上,劉禪一直想開口說些什麼,比如說以後對劉玥好一點,大軍返回洛陽時,他是不是也要跟著之類的。

但看到石守信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劉禪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隱約感覺到,暴雨將至!

進入中軍大帳後,鍾會看到劉禪,開口笑道:“劉將軍請坐,你我手談一局如何?”

棋盤都已經擺好了,劉禪能說不行麼?

他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對鍾會行禮道:“如此甚好。”

“請!”

鍾會將白子遞給劉禪,示意自己先下。

劉禪一愣,隨即將心中的不滿隱去,不表現在臉上。

邀請人下棋,哪裡有自己執黑子的啊,都是被請之人執黑子先下,此為禮節。

鍾會霸道得很,壓根就不想跟劉禪這個亡國之君講什麼禮節。

“大都督,下官再去核驗一下今夜宴會的細節。”

石守信對鍾會作揖行禮道,他才不想站在這裡看鐘會下棋呢。

“去吧,有人問起的話,就說是大軍準備班師回朝,設宴慶功。”

鍾會將一顆黑子落下,放到棋盤上。

待石守信離去後,劉禪疑惑問道:“大都督,今夜有宴會嗎?”

“當然,今晚,就要定下鄧艾的罪責!”

鍾會眼中寒光閃過。

劉禪嚇得一個哆嗦,他當了幾十年皇帝,如何不知道這種事情,就踏馬是在刀口舔血啊!

你們鬧就鬧自己的,為什麼要把我也拖進來呢。

劉禪剛想起身離開,腦子裡還在盤算著要找什麼藉口,卻見鍾會似笑非笑問道:“劉將軍怎麼還不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