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人也同樣著急,朱木匠帶著兒子出門做工,一來二去的也有婆婆大娘們問他娶媳婦沒有,偶爾還有一兩個姑娘在朱魁眼交晃。

“我說你小子到底怎麼想的?”每一次有人提起,朱二娃就故意打岔,朱木匠火了,一巴掌拍在了兒子的後腦勺上:“你是準備打老光棍是吧?你是準備讓我老朱家斷根是吧?”

“爹!”做工的手都有勁道,打得自己火辣辣的痛,朱魁居然鼻子有點發酸:“爹,就咱家那房子,那條件,誰會跟了咱啊!”下一句話他沒敢說,跟了說不定也得跑。是的,有了一個跟著貨郎跑了的親孃,朱魁對女人是沒什麼好感。再加上從小玩到大的許么妹本是意中人,一夜之間卻跟別人訂了親。雖然親事沒成成了仇人,但是,她卻成了趙家的未亡人。那自己呢,自己是她什麼人?

“不就是房子嗎?”朱木匠窮,白手起家也不容易,但是他不想兒子再窮下去:“我已經跟山裡古家談好了,過段日子就去給他家修房子,那是大宅院,估計得幹個一年半載的,工錢到手咱們就拆了舊房修新房!”

“山裡的古家?”朱魁也聽說了:“木工活多,但也不好做,光砍樹就夠累了,全是幾人合抱的大樹,好些匠工師傅都不接手呢!”

“所以工錢才高,咱們爺倆去,吃獨食!”朱木匠很高興接了這家人的活。

“爹,我們做不下來!”一年半載的不回來,朱魁想象不出會是什麼情況:“爹,我們一走就是一年多,玲兒一個人在家不行的!”

“你是惦記玲兒還是惦記別人?”朱木匠斜了他一眼:“辦法老子早想好了,帶上玲兒一起去,找間屋子住下,有照應!”

“噢!”朱魁訕訕,又摸了摸火辣辣的後腦勺無話可說,他想找藉口卻再也找不著。

朱家爺仨都出門做工了!

破爛的房子其實也放心,大門一拉攏,一把鎖給鎖上,從來不擔心小偷強盜惦記。

“這朱木匠雖然說有手藝,為人卻太古板,朱魁看著是個好的,估計討媳婦都難!”河邊洗衣服,與其說是洗衣服,不如說是三姑六婆討論別家的事。朱家人前腳一走,後腳大家就議論開了。

“么妹,我洗完了,咱回嗎?”徐英聽得議論心底知道自家小姑子曾經和朱二娃暗生情愫,為了避免尷尬她決定帶著人先撤退。

“二嫂,要不你先回,我還沒洗完!”時值黃葉正在坐月子,許晴不僅洗衣服還洗尿片。有時候她還是很懷念現代,至少不用幹這種事。河邊洗倒不錯,水一衝就乾淨了。

“那我幫你吧!”徐英心裡嘆氣。這小姑子一直都是懂事看眼色的人,故意留在這兒也就是想聽聽朱二娃的事吧。這孩子真是遭罪了,當初被大嫂蒙了篼篼轉轉一圈,現在依然郎有情妹有意,卻隔著一個趙家!

張家灣村人口不多,東家長西家短終歸就那麼點事兒。日子一久,朱木匠全家就像從村裡消失了一般誰都沒在意。

突然有一天,村子裡一下熱鬧起來。

“聽說沒,朱木匠要死了!”

“不可能噢,年紀不大啊,沒滿五十歲吧?”

“沒滿五十,和我一年的,我明年才五十呢!”

“知道得了什麼病?”

“不是說進山裡去給古家幹活嗎?怎麼好好的人出去,回來就說要死了?”

“是要死了,還是朱二娃揹回來的呢,別人一問朱玲就哭!”

“噢,真死了朱二娃兄妹倆就更難了,成了孤兒了!”

“好在朱二娃快滿二十了,也能撐起一個家了!”

“那有什麼用?又沒娶媳婦,家又窮,等朱玲一嫁,朱二娃就成了老光棍了!”

……

“好人命不長禍害千年在!”黃葉一邊哄著兒子一邊偷偷的窺視著小姑子,朱家的事兒已鬧得沸沸揚揚,奇怪的是么妹自顧自的納著鞋底臉上也看不出一絲波瀾。難道她真的已經放下了?

隔著窗戶也能看到朱家門前人頭攢動,好些年齡大點的進去看了一眼朱木匠搖著頭出來,直言準備後事吧。

“我爹一直好好的,三天前砍了一棵大樹,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晚上回來就說頭昏,以為是傷風了想著歇一夜第二天就會好!”朱魁紅著眼眶對詢問的張家叔李家嬸們說著病發經過:“結果第二天越來越嚴重,昨天我起床發現他已經人事不省了!”

“這樣啊,真是病來如山倒!”年老的人紛紛婉惜:“沒去看大夫?”

“看了,古家說人在他家病成這樣,怕出事不吉利讓我們走!”說這話時朱魁有些生氣,古家人連該結的工錢都沒給完,還說幹活只幹到中途,他還得另外請人,該得工錢生生給扣了一半:“我直接將爹背到鎮上呂大夫那兒看了,說是……”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唉,你爹這輩子也可憐,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好好準備吧!”鄰居們只得輕聲安慰著年輕的朱二娃:“好在你爹的棺材準備好了,接下來就該是老衣這些了!”

棺材!

提起棺材讓人想起了許么妹的死而復生。

“對了,朱二娃!”劉蓮心思動得快:“你爹這病來得突然病得蹊蹺,你只看了大夫,可請人看過是不是撞了什麼?”

撞鬼!

能撞什麼?

“對啊,死馬當活馬醫,找人看看唄!”眾人七嘴八舌:“朱二娃,去找李仙娘看看吧,說不定你爹還有救呢?”

劉蓮本想讓朱二娃找許么妹,聽人推薦了李仙娘她識趣的閉了嘴。李仙娘,趙蠻牛的親孃,許家的仇家,朱家和許家隔得這麼近,請她來說不定還會給許么妹惹上什麼麻煩呢。

既然有一線生機,當兒女的自然不會放棄,哪怕李花兒要價高,他們也心甘情願的送了二兩銀子出去。

“哥,這李仙娘成不成啊?”朱玲有些心疼錢,但是她又想治好爹:“要是……那咱們這銀子不是白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