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從額頭滑下,陸御手指摸向美工刀,堅硬的刀柄和死屍蠱讓他安心很多。
這個孩子十有八九能看到詭異,他確實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轉身對上程小虎的臉,陸御儘量讓自己的語調溫柔平和:“能不能告訴老師,你的父母也在屋子裡嗎?”
程小虎指了指床頭:“媽媽一直陪著我,爸爸今天不在,陸老師能看到我的媽媽嗎?”
順著程小虎的手指看向床頭,陸御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但為了拉進和程小虎的“距離”,他只好試探性回道:
“你媽媽看起來真有氣質,五官和你有些相似,很溫柔。”
說完這句話後,程小虎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緊接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老師你在騙我。”
程小虎盯著陸御:“你看不到它們,看不到我媽媽。”
陸御有些詫異,難道說他被一個孩子套路了?程小虎的媽媽根本就不在床頭,他只是藉此試探自己而已。
“陸老師不可能看到我媽媽的五官!”
程小虎指著床底,軟糯稚嫩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詭異:“我把我媽媽的頭裝到了箱子裡,媽媽沒有頭也沒有臉,陸老師看不到我媽媽,我媽媽的頭被我裝到了箱子裡!”
“為什麼陸老師看不到,陸老師明明和我一樣,為什麼你看不到?”程小虎幾乎要哭出來。
場面一度失控,陸御湊到程小虎面前,立即握住程小虎的手。
他的手異常冰冷,根本不像一個正常孩子的手。
“聽我說,我雖然看不到,但我親眼見過詭異,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父母一直存在,有什麼難處就和老師說,就算別人都不相信你說的話,我也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程小虎大口呼吸著,喉嚨裡好像含著一塊痰,發出古怪的蠕動聲。
這孩子的情緒很不穩定,就像一顆隨時會失控的炸彈。
“老師相信你,別怕。”陸御繼續勸說,他握著程小虎的手,儘量讓他感到安全和善意,隨著時間的消逝,程小虎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門被推開,老婦人端著一杯果汁放到桌面,她看了眼陸御:“我有話對你說,你先出來一下。”
陸御拍了拍程小虎的肩膀:“等著老師,老師馬上就回來。”
程小虎乖乖點頭,看樣子他已經恢復了冷靜。
跟著老婦人走到陽臺,陽臺上擺著一排盆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面的樓遮住了陽光,幾盆花草都有些枯黃乾癟。
“小虎第一次說這麼多話,還是對一個外人。他雖然也在對你哭喊,但這並不常見,平常我打他罵他,他也很少說話,只是不停地哭。”
老人眺望對面的樓層,渾濁的眼球微微轉動,她臉部的肌肉已經鬆弛長斑,這個電話裡的暴躁婦人,看起來有些蒼老虛弱,如同陽臺上枯黃的花。
“這些年,我試了很多方法,去看過十多個心理醫生,但是沒有用,我想著攢些錢帶他去看國外的醫生,可我一個老婆子哪裡去湊那麼多錢,就算我把我賣了也湊不出,可我就這一個孫子。”
婦人的聲音有些哽咽,這和電話裡的表現形成了很大反差。
“陸老師,不怕你笑話,程小虎的父母早在兩年前就去世了,自從家裡出事以後,小虎的精神就出現了問題,他開始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話,對著空氣笑,但是對待其他人就像是啞巴了一樣,上學的時候可以一坐一整天,老師同學叫了也不理,就自己幹自己的,我真怕他出什麼事。”
“後來我發現小虎開始喜歡上了畫畫,我給他買了油畫棒,看著他有了興趣愛好,我心裡總算看到點光亮了,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我發現他的畫越來越古怪,就像是……”
婦人用雙手捂住臉,深吸一口氣:“他的畫就像是兇案現場,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還是個孩子,他才九歲。”
老人的肩膀開始顫抖,陸御彷彿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影子。
“阿姨,我會幫你們的,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嘗試和程小虎交流,我大學時選修過心理學,我試試和他交流,這或許對小虎有幫助。”
陸御並沒有學過心理學,但是這樣的回答更有說服力。
“只是我需要更多的線索,只有充分了解到背景後,我才能順著線索解開程小虎的心結。”
“線索?”婦人沉默很久,眉頭一直輕微皺著,她似乎並不願意回憶起兩年前發生的事。
陸御見她神色有異,沒有繼續追問:“沒關係,阿姨如果不願意說的話,即使是提一小部分也可以。”
老人搖頭:“並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放在身前的手指攥地越來越緊:
“我只能說我所見到的,我不知道陸老師你能不能接受,我怕陸老師聽到這些事後,會徹底放棄對小虎的幫助。”
陸御皺眉,聽她話裡的意思,難道說怕嚇到自己?
“阿姨放心,我說到做到,就算是聽到再離譜的事情,我也不會放棄的,我是他的老師,我會對小虎負責。”
老人將頭垂的很低,但她的眼珠卻在向四處張望,似乎懼怕周圍會躲著一個人。
“兩年前的夏天,我接到了一個影片電話,當時我從沒想過,家裡會發生那麼大的事情……”
“影片電話是鄰居打來的,他們說那幾天總是聞到我家屋子裡有一股臭味,敲門也不開,迫不得已才叫來物業來開門,我從手機螢幕裡看著他們開啟門鎖,屋子裡很黑沒開燈,鄰居說臭味的源頭就在裡面。”
“但是臭味到底是哪裡來的?”
“屋子裡很暗,所有的窗戶都貼滿了報紙,幾個人撕開報紙後四處翻找,屋子裡很混亂,地上都是碎裂的酒瓶,泡麵桶堆砌成山,有個人順著氣味找到冰箱,他感覺冰箱的周圍聚集著一股臭味,他開啟冰箱,冰箱門發出咯吱咯吱的怪響。”
“冰箱好像被人砸過,已經有些破損。在冰箱門被徹底開啟後,他們看到了一個女人的頭,鄰居一直在和我影片,我能清楚看到影片裡有一顆已經青紫腐爛的人頭,慘白的面板下凍出大片淤青,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眼睛裡瞳孔放大,像是極其恐懼地死去。”
“那顆頭就像是尊雕塑,安安靜靜地放在冰箱裡,但是隻有一顆頭,他們一開始並沒有找到女人的身體。”
“我知道她是我兒媳,有人將她的頭砍了下來,脖子的砍痕十分不規則,法醫說,兇手是一點點將頭切下來的,刀子刺入肉裡摩擦的時候,她還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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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方便帶入情景,我就把老人的口頭陳述寫詳細點,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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