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活過來的破爛

嗡嗡嗡——！

某次年簽得來的、通體黝黑、賣相平平無奇的玄鐵重劍，此刻正懸浮在半空，劍身劇烈震顫，發出沉悶如雷的嗡鳴。

劍鋒處，一點凝練到極致的烏光吞吐不定，散發出一種渴望飲血、渴望被認可的委屈？

是的，委屈！

彷彿在控訴主人十八年來對它的冷落！

嗤啦——嗤啦——！

幾塊來自不同月籤、刻畫著複雜玄奧符文的奇門遁甲陣盤，正像陀螺般瘋狂旋轉。

盤面符文流光溢彩，互相牽引、排斥，爆發出細碎的電火花！

似乎在爭搶C位，又似在互相較勁，都想證明自己才是陣法之王！

咕嚕嚕…噗嗤！

角落裡，幾瓶日簽得來的82年冰鎮快樂水和幾包薯片更是離譜！

可樂罐子像喝醉了的蛤蟆一樣蹦跳著，罐體鼓起、收縮，發出沉悶的、隨時要爆炸的聲響。

薯片袋子則如同充氣的氣球般鼓脹起來，袋口被無形的力量衝開，金黃的薯片如同天女散花般噴射出來，在系統空間裡下了一場油膩的薯片雨。

這還不是最驚悚的！

最讓陸淵頭皮發麻、魂飛天外的是——

是那堆他視為垃圾、隨意堆放在角落的現代工業品！

“滋——嗡——！”

老式收音機（某次日籤的奇蹟），明明沒有電源，喇叭卻詭異地發出電流雜音和斷斷續續的、彷彿來自異世界的模糊音樂！

“滴滴滴！滴滴滴！”

幾個造型卡通的電子鬧鐘（日籤），螢幕瘋狂閃爍亂碼，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呲呲呲！”

印著看不懂文字的泡麵（日籤），包裝袋無風自動，裡面的麵餅瘋狂扭動，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袋而出。

尤其是其中幾包老壇酸菜牛肉麵，扭動得最為激烈！

“唰啦！唰啦！”

幾件備用的現代T恤和牛仔褲（日籤），如同被無形的手操控著，在角落裡自動疊起了羅漢，又散開，迴圈往復，充滿了詭異的行為藝術感。

整個系統空間，變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群魔亂舞的……瘋狂派對現場。

空間裡所有的物品，無論之前是神兵還是垃圾，此刻都像是被注入了靈魂。

或者說是被天道金榜即將開啟的奇物榜提前啟用了某種存在感，瘋狂地彰顯著自己的“奇特性”和“存在價值”。

它們渴望被看到！渴望被認可！

渴望登上那即將開啟的、代表天道認證的無上榜單！

“我……我艹！！！”心神如同被一萬頭草泥馬瘋狂踐踏而過，陸淵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崩潰到極致的咆哮。

眼前這荒誕絕倫的景象，簡直比被金榜曝光十次還要讓他絕望。

此刻，他終於明白那股不祥的預感來自哪裡了。

奇物榜！

這該死的奇物榜，評判的標準根本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威力或者玄奧的來歷！

它評判的是“奇特性”、是“唯一性”！是超乎此方世界認知程度的存在。

而自己系統空間裡，來自異世界的、對這個時代來說完全是降維打擊的“破爛”——

可樂、薯片、收音機……電子錶、泡麵、甚至那件印著INY的T恤。

哪一樣不夠“奇”、哪一樣不夠“特”？

哪一樣不夠“超乎認知”？！

自己這些東西要是被天道金榜掃描到……

上榜？登頂？

簡直是板上釘釘，而且絕對不止一個！

想象一下奇物榜公佈的場景：

【奇物榜第五名：玄鐵重劍（陸淵）】評語：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玄鐵之精，可破萬法！

【獎勵：…】

【奇物榜第四名：奇門遁甲·永珍陣盤（陸淵）】

評語：演化永珍，困鎖乾坤！陣道奇珍！

【獎勵：…】

【奇物榜第三名：82年冰鎮快樂水（陸淵）】

評語：瓊漿玉液，氣衝九霄！飲之忘憂，賽過神仙！

【獎勵：…】

【奇物榜第二名：老壇酸菜牛肉麵（陸淵）】

評語：香氣奪魄，酸辣通神！一碗入腹，三日不思凡食！

【獎勵：…】

【奇物榜第一名：INY神秘符文衣（陸淵）】

評語：天機莫測，蘊含異世大道真意！穿戴可悟無上玄妙！

【獎勵：…】

然後三道……不！

可能是十幾道！

天道獎勵光流，再次撕裂蒼穹，精準無比地砸向葬神戈壁深處，把自己像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標記得閃閃發亮！

“噗——！”陸淵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差點噴在面具內側！

這已經不是爆光了！

這是要把他的棺材板釘死在恥辱柱上，再拉出來反覆鞭屍啊！

“系統！！！”陸淵在靈魂深處發出泣血的控訴。

“你倉庫裡這些垃圾、破爛，現在都成精了！都要造反了！你管不管？！！”

【滴。】

【檢測到空間內物品受未知高維規則（天道金榜）輻射影響，活性異常提升，存在感急劇增強。】

【此現象為被動觸發，系統無法直接干預。】

【警告：物品活性化程度持續升高，存在衝破空間束縛、引動外界天機感應的風險！請宿主儘快處理！】

“處理？！我處理個錘子處理！”陸淵感覺自己真的要瘋了。

他現在恨不得把整個系統空間格式化，但那些東西都是繫結物品，毀不掉！

扔出去？

扔出去死得更快，立刻就會成為天道金榜掃描的活靶子。

怎麼辦？！

陸淵站在滾燙的岩石上，看著眼前無邊無際、死寂絕望的葬神戈壁，聽著腦海裡系統空間群魔亂舞的喧囂。

只覺得一股悲涼和無力感湧上心頭。

躲？

躲到哪裡去？

天道金榜的規則，似乎能穿透一切空間屏障，直接掃描繫結在宿主身上的“物品”。

這葬神戈壁再絕，能隔絕天道的目光嗎？

無奈如同葬神戈壁的流沙，一點點將陸淵吞噬。

就在陸淵猶豫在要不要放棄系統的大禮包，放棄這種奔波的生活之際——

嗡！

靈魂深處的山河社稷圖印記，猛地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卻異常清晰的悸動。

並非預警，而是一種指向性的牽引。

陸淵猛地回神，下意識地順著印記感應的方向，朝著戈壁深處某個方位望去。

下一刻，他瞳孔驟然收縮。

在蝕骨罡風捲起的漫天黃沙與扭曲的蜃樓幻境深處，在那片理論上絕對不可能存在任何生機的死亡核心區域……

山河社稷圖的感知中，清晰地映照出了一抹，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盎然的翠綠。

綠意是如此微弱，彷彿風中殘燭，卻又如此頑強，如同在絕境中掙扎而出的生命奇蹟。

散發著一股與這死寂戈壁格格不入的、充滿生機的清涼氣息。

“綠洲？！”陸淵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葬神戈壁的核心……有綠洲？怎麼可能？！”

然而山河社稷圖的反饋清晰無誤，那不是幻象，是真實存在的、一小片被神秘力量庇護的綠洲。

一絲微弱的、幾乎被絕望淹沒的希望之火，瞬間在陸淵心中點燃。

也許那裡有什麼東西，能夠遮蔽天機？能夠隔絕天道金榜的掃描？哪怕只是暫時的喘息之地！

算了。

管它是海市蜃樓還是真實的綠洲，總比站在這裡等死強。

身影再次化作虛影，將速度催發到極致，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抹絕望戈壁中唯一的翠綠，亡命飛遁而去。

系統空間內，可樂罐的膨脹、薯片的噴射、收音機的滋啦……電子錶的尖叫聲、泡麵的扭動聲、還有玄鐵重劍不甘的嗡鳴……

匯合成一曲荒誕的交響，在他腦海裡瘋狂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