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沐白剛想要吐掉,可腹中那雷鳴般的飢餓感,讓他硬生生忍住了。

畢竟,他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

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再不吃東西,真的會死。

若放在以前,身為星羅皇子的他,這樣的食物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而現在,也只能夠閉著眼睛往下嚥。

在他的預想裡面,自己洩露了軍情,寒鐵要塞必定丟失。

戴天麒那個廢物中了千仞雪的埋伏,更是必死無疑。

現在,自己只需要在天鬥帝國暫時蟄伏起來。

以待他日東山再起,再返回星羅,和自己的大哥戴維斯一爭高下。

他堅信,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他戴沐白!

數日後,寒鐵要塞。

一場驚天逆轉的大勝之後,天鬥帝國方面迅速派來了使者。

面對星羅帝國重新奪回要塞的既定事實,以及戴天麒所展現出的驚人戰力,天鬥帝國罕見地表達了想要和平的意願。

一場可能席捲兩國邊境的大戰,就此消弭於無形。

既然戰事暫歇,戴天麒和朱竹清也不用再繼續待在寒鐵要塞。

帝都的嘉獎令已至,皇帝戴震天命他們即刻返回帝都,另有封賞。

歸途之上,兩人並騎而行。

戴天麒騎著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身姿挺拔。

朱竹清則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母馬,緊隨其後。

“籲——”

突然,朱竹清的坐騎發出一聲哀鳴,前蹄一軟,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朱竹清反應極快,在馬匹倒地的瞬間,腳尖在馬背上輕輕一點,身形如貓一般輕盈地飄落在地。

“怎麼了?”

戴天麒立刻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快步走了過來。

朱竹清蹲下身,看著倒地不起的愛馬,眼中滿是痛惜。

這匹馬跟著她從帝都一路奔波至此,又經歷了數場血戰,早已是精疲力竭,此刻終於撐不住,耗盡了最後一絲生機。

它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漸漸渙散。

朱竹清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它的鬃毛,聲音有些低沉。

“它太累了。”

戴天麒上前檢視了一番,微微搖頭。

“心脈已斷,救不回來了。”

片刻之後,戰馬徹底沒了聲息。

朱竹清默默地站起身,走到路邊,用隨身的短劍開始挖掘。

戴天麒沒有多問,也拔出自己的佩劍,幫她一起挖。

兩人合力,很快在路邊的樹下挖出了一個土坑。

朱竹清小心翼翼地將愛馬的屍體拖入坑中,親手為它埋葬。

做完這一切,她站在小小的土堆前,久久不語。

戴天麒走到她身邊,輕聲道:

“走吧,回帝都的路還長。”

朱竹清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戴天麒和他那匹高大的黑馬。

“你先走吧,我隨後跟上。”

戴天麒聞言,眉毛一挑。

“隨後跟上?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打算用走的?”

他打量著朱竹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朱竹清清冷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窘迫,但還是嘴硬道:

“我的速度不慢。”

“呵。”

戴天麒輕笑一聲,也不跟她爭辯,直接走到自己的黑馬前,翻身而上。

然後,他朝朱竹清伸出了手。

“上來。”

朱竹清愣了一下,看著他伸出的手掌,有些猶豫。

“上來吧,難道真要我把你扛上來?”

戴天麒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調侃。

朱竹清臉頰微紅,最終還是將自己微涼的手,放入了他溫熱的掌心。

戴天麒手臂稍一用力,便將她嬌小的身軀輕鬆地拉上了馬背。

他順勢將朱竹清安置在了自己的身前,讓她穩穩地坐在馬鞍上。

“坐穩了。”

戴天麒的聲音從她耳後傳來,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讓朱竹清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駕!”

他雙腿一夾馬腹,黑馬長嘶一聲,邁開四蹄,朝著帝都的方向,平穩地奔跑起來。

朱竹清的後背,緊緊地貼著戴天麒溫熱而堅實的胸膛。

隔著幾層衣料,她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彷彿敲在自己的心坎上。

一陣微風拂過,將她鬢角的幾縷髮絲吹起,輕輕掃過戴天麒的下頜。

戴天麒的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不是花香,也非脂粉香,而是一種獨屬於少女的、清冽又帶著一絲甜意的體香,沁人心脾。

朱竹清的身子有些僵硬,她能感覺到,身後那具充滿力量的軀體,正嚴絲合縫地抵著自己。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接觸的部位傳來,讓她心跳驟然加速,臉頰也控制不住地升溫。

她微微側過頭,烏黑的眼眸悄悄地望向身後。

映入眼簾的,是戴天麒稜角分明的側臉。

他的目光正平視著前方,神情專注,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這個男人,是自己的未婚夫。

朱竹清的心中,一個聲音在輕輕迴響。

將來,他還會成為自己的丈夫。

思緒不由得飄回到了幾日前那場慘烈的伏擊戰。

當她和朱大膽的部隊陷入重圍,四面楚歌之時,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在那裡了。

是戴天麒,如神兵天降,帶著聖光白虎與神火鳳凰,硬生生從千仞雪的包圍圈中撕開了一道口子,帶著她逃出生天。

後來,寒鐵要塞失守,北方門戶洞開。

她再一次陷入了心如死灰的境地。

可這個男人,卻始終那般光芒萬丈,彷彿任何困境都無法將他擊垮。

他用區區五千殘兵,佈下奇門八卦陣,硬生生地將十萬鐵騎擋在陣中,動彈不得。

最終,反敗為勝,逼退了天鬥帝國的大軍,奪回了要塞。

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閃過,朱竹清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絲線,死死地纏繞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

纏得那麼緊,那麼密。

她知道,這輩子,恐怕是再也解不開了。

戴天麒察覺到了身前之人的異樣,也感受到了那道幾乎毫不掩飾的灼熱視線。

他微微低下頭,正好對上朱竹清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

“看什麼呢?我臉上有花?”

朱竹清聞言,非但沒有像往常一樣羞澀地移開目光,反而迎著他的視線,嘴角微微上揚,聲音清脆。

“看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