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仞雪終究還是算錯了一步。

誰能想到,在那種山窮水盡的絕境之下,他竟還能絕地翻盤,逃出生天。

“戴天麒……”

千仞雪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心中不由得感嘆。

今日讓他逃了,他日若在戰場上再見,必將成為天鬥帝國最可怕的敵人。

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她低頭看了看腳下這座雄關,心中稍感慰藉。

萬幸的是,戰略目標已經達成。

寒鐵要塞,已入她手。

而越過這座要塞,便是星羅帝國北方上百里的平坦大地,一馬平川,再無險要可守。

天鬥帝國的鐵騎,只需在此地好好休整一番。

便可長驅直入,乘勢而下,直逼星羅腹地。

此次出征,她將以雷霆之勢,將戰果最大化。

……

與此同時,星羅城,皇宮深處。

一份加急的邊境戰報,被侍從官顫抖著雙手,呈遞到了星羅大帝戴震天的御案之上。

戴震天起初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神情還算平靜。

可當他的目光從“寒鐵要塞失守”幾個字上掠過時,面色驟然一變。

他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龍袍下的身軀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手中的戰報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廢物!”

“一群飯桶!蠢貨!”

戴震天一聲怒吼,將那份戰報狠狠地摔在地上,金磚鋪就的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他來回踱步,胸膛劇烈起伏。

“朱大膽主力被伏,戴天麒孤軍被圍……千仞雪長驅直入,兵不血刃拿下要塞……”

他嘴裡唸叨著戰報上的內容,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如此精準,如此有針對性的部署……”

戴震天停下腳步,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不是蠢人,能坐穩這帝國之主的位置,心智遠超常人。

這絕不是簡單的戰敗。

“內部出了叛徒!”

這五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立刻轉身,對著殿外候命的侍衛統領下令。

“傳朕旨意!”

“立刻派出帝國供奉堂的強者,火速趕往北方邊境!”

“告訴他們,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一定要把天麒給朕安然無恙地救回來!”

失去一座寒鐵要塞,固然是天大的損失,但只要國力尚在,日後總有奪回來的機會。

可戴天麒這樣的妖孽兒子,要是死了,那才是星羅帝國真正的,無法挽回的損失!

“遵旨!”

侍衛統領不敢有絲毫怠慢,領命之後,身影瞬間消失在宮殿門口。

隨著皇帝的命令下達,數道強大的氣息從星羅城各處沖天而起,化作流光,朝著北方邊境疾馳而去。

……

荒野之上,一處隱蔽的山洞內。

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朱竹清那張冰冷而憤怒的俏臉。

她的銀牙緊咬,一雙美眸中滿是殺意。

“戴沐白!”

“這個混蛋!”

她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壁上,堅硬的岩石瞬間佈滿裂紋。

“為了他自己的太子之位,竟然不惜洩露軍機,勾結天鬥帝國!”

“他不僅差點害死你,還讓我們丟了寒鐵要塞,害死了那麼多兄弟!”

朱竹清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戴天麒正盤膝而坐,調理著體內剛剛融合的力量,聞言睜開了眼睛。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朱竹清冰涼的拳頭,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彆氣了,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

他輕聲安慰道。

“這筆賬,我記下了。早晚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朱竹清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再言語。

洞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是朱大膽。

他臉上滿是煙火色,甲冑破損,神情頹喪地走了進來。

“將軍……”

朱大膽一看到戴天麒,這個七尺高的漢子,眼圈瞬間就紅了。

“噗通”一聲,他雙膝跪地,對著戴天麒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末將……末將有罪!”

“末將對不起您,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們,對不起陛下啊!”

朱大膽的聲音哽咽,豆大的淚珠混著臉上的灰塵,滾落下來。

他想起了戴天麒出征前的叮囑。

讓他務必在要塞內保留充足的兵力,以防萬一。

可他,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建功心切,竟然一股腦地將所有部隊都帶了出來,妄圖畢其功於一役。

結果,中了埋伏,大敗虧輸,還把寒鐵要塞給弄丟了。

雖然他之前確實是站在戴沐白那一邊,可他終究是星羅帝國的軍人,這份忠誠是刻在骨子裡的。

戴天麒看著痛哭流涕的朱大膽,嘆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親自將他扶起。

“起來吧,朱將軍。”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千仞雪用兵詭詐,你中計也在情理之中。況且,若非軍中有內鬼洩密,她也斷然不會得手。”

戴天麒拍了拍他的肩膀。

“現在,立刻去,將我們所有潰散的人馬,能收攏的,全部收攏回來。”

“清點人數,整理裝備,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將軍!”

朱大膽用力抹了一把臉,戴天麒的寬慰讓他心中稍安,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不多時,清點的結果便報了上來。

三千精銳,加上朱大膽帶出來的主力,如今還能戰者,不足五千人。

一夜之間,折損過半。

次日,天色微明。

寒鐵要塞的城門大開。

休整了一夜的千仞雪,身著金色軟甲,英姿颯爽地立於陣前。

她要趁著星羅帝國反應過來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掃蕩寒鐵要塞之後的大片疆域,將勝利的果實徹底吞下。

天鬥帝國的鐵騎,已經整裝待發。

就在千仞雪的鐵騎洪流即將湧出要塞之時,她卻微微一怔,勒住了韁繩。

視線盡頭,那片廣袤的荒野之上,一支軍隊正靜靜地佇立著。

旌旗雖破敗,卻依舊迎風招展。

人數不多,稀稀拉拉,與她身後蓄勢待發的天斗大軍相比,簡直如同螻蟻撼樹。

但這支軍隊,卻像一根釘子,死死地釘在了她大軍南下的必經之路上。

而在那支軍隊的最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跨坐於戰馬之上,身形挺拔如松。

不是戴天麒,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