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晚安，小丑

不是被擋住，而是構成它們的“運動”這個概念，被強行剝奪了！

下一刻，路明非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對著前方無盡的汞海和鏡牆，輕輕一握。

言靈·審判！

以他為中心，前方扇形區域內的一切——撲來的觸手、冰寒的吐息、聳立的鏡牆、乃至翻湧的汞液海洋——都在一瞬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不是破碎，不是蒸發，而是徹徹底底的…虛無！

彷彿它們從未存在過！

李霧月悶哼一聲，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不正常的蒼白。那片被抹去的區域與他的尼伯龍根緊密相連，這創傷直接反饋到了他身上。

“怎麼可能？！”他失聲低吼，眼中充滿了驚駭。這種權能…已經超出了他對“力”的理解範疇！

“噓——”路明非將一根手指豎在唇邊，笑容越發妖異，“別急，小丑。派對才剛剛開始。”

他環顧四周，看著這無垠的汞海和鏡之迷宮，搖了搖頭。

“環境太差了，我不喜歡。”他歪著頭，像是在思考，“需要一點…助興的觀眾。”

他再次抬起手，這一次，他口中吟誦起一段古老、晦澀、卻蘊含著無上意志的龍文！其音調之高亢，力量之磅礴，遠超夏彌和李霧月之前使用的任何言靈！

隨著他的吟唱，那些被“審判”抹平、重歸虛無的汞液區域，突然劇烈地翻湧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死亡的絕對虛無中被強行拉扯回來！

但不是恢復原狀！

咕嘟…咕嘟…

粘稠的汞液中，開始冒起巨大的氣泡。一個個扭曲、畸形、猙獰的身影，掙扎著從汞液深處爬出！

它們有著類人的形態，但全身覆蓋著銀亮的、如同水銀凝固而成的鱗甲，四肢扭曲成利爪的形狀，頭顱像是被強行拉長的魚類，嘴巴裂開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如同冰錐般的利齒。

它們的眼睛是一片渾濁的白色，沒有瞳孔，只有對生者極致的貪婪和怨恨！

死侍！

而且是經由這片特殊汞海和路鳴澤恐怖力量催化出的、前所未有的變異死侍大軍！它們的氣息陰冷而狂暴，數量成千上萬，幾乎填滿了剛才被清空的區域，如同從地獄爬出的軍團！

“看，觀眾們已經等不及了。”路明非張開手臂，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他笑著對李霧月說，“那麼，盛宴開始！”

他手指輕點。

“去吧，寶貝們。去擁抱你們的主人…或者，撕碎他。”

無窮無盡的變異死侍大軍，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嘶鳴，如同銀色潮水般，首先撲向了離它們最近的李霧月！

它們沒有理智，只有被賦予的殺戮本能，而此刻，李霧月身上那濃郁的“水”之氣息，成為了它們最先攻擊的目標！

李霧月臉色劇變！

他怒吼一聲，操控汞海掀起巨浪，試圖將這些褻瀆的造物拍碎。巨浪確實衝散了不少死侍，但它們的身軀極其堅韌，即使被拍散，也能迅速在汞液中重組，再次撲上！更有一些強大的死侍，甚至能穿透他的水元素防禦，用利爪和牙齒撕咬他的能量場！

整個場面瞬間變得極度混亂！

而路明非，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彷彿一位坐在包廂裡欣賞戲劇的貴賓。他甚至不知從哪摸出一個精緻的高腳杯，裡面晃動著虛幻的、暗紅色的液體，輕輕呷了一口。

“哎呀，看起來你的孩子們不太聽話呢。”他對著陷入死侍海洋圍攻的李霧月，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李霧月怒吼連連，周身爆發出恐怖的冰環，瞬間將大批死侍凍結成冰雕，但又很快被後續湧上的死侍撞碎。他試圖操控鏡象轉移，卻發現這片空間的規則似乎被某種更高階的力量干擾，變得滯澀無比！

路明非看著這一切，暗金色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冰冷的玩味。

“熱場結束。”他放下酒杯，聲音驟然變冷，“該收尾了。”

他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

下一次出現，已經穿越了無盡的死侍狂潮，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現在了李霧月的正前方！

李霧月瞳孔驟縮，想也不想，匯聚起全身的力量，汞液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纏繞著寒冰與閃電的權杖，對著路明非當頭砸下！這是力量的極致凝聚，足以粉碎山脈！

面對這驚天動地的一擊，路明非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輕輕點在了那毀天滅地的權杖頂端。

時間彷彿再次靜止。

咔嚓…咔嚓…

以指尖接觸點為中心，無數細密的黑色裂紋瞬間爬滿了那柄由汞液、寒冰、閃電構成的權杖！下一刻，權杖如同被風化的沙雕，無聲無息地崩塌、湮滅！

李霧月的眼中，終於露出了徹底的恐懼！

“你到底是誰！”

路明非的手指，點碎權杖後，其勢不減，繼續向前，輕輕點在了李霧月的眉心。

“晚安，小丑。”

路鳴澤帶著笑意的聲音，如同最終審判。

李霧月的身體猛地僵住，他的黃金瞳中，璀璨的金色急速褪去，變得灰暗。一道道黑色的裂紋，從他的眉心開始，迅速向全身蔓延！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下一刻，他的身體，如同被打碎的瓷器般，徹底崩解開來，化作無數黑色的塵埃，消散在冰冷的汞雨之中。

海洋與水之王李霧月，隕落。

隨著他的死亡，整個尼伯龍根開始劇烈地崩塌、瓦解。汞海倒灌，鏡牆破碎，天空的漩渦烏雲發出哀鳴般的呼嘯。

無窮無盡的死侍大軍失去了力量源頭和攻擊目標，紛紛發出迷茫的嘶吼，身體也開始崩潰，重新化為粘稠的汞液，落入崩塌的海洋。

路明非懸浮在半空中，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那雙暗金色的、冰冷無情的漩渦之瞳，緩緩褪去，變回了路明非原本疲憊的黃金瞳。

龐大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幾乎將他吞噬的虛弱感和…生命被割去四分之一的空洞與冰冷。

他身體一軟，從空中向下墜落。

下方，是仍在不斷崩塌的死亡世界。

一雙手臂接住了他。

是夏彌。她背後的龍翼虛影已經十分黯淡，臉色蒼白，但依舊穩穩地抱住了他。

她低頭看著懷中虛弱不堪的路明非，熔金的瞳孔中充滿了極其複雜的情緒——震驚、疑惑、警惕，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