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蘇河面前的,是一個身著古舊長袍的男子。

他面容慘白如紙,雙臂無力垂落,十指上生著尖銳如刀的漆黑指甲,閃爍著不祥的寒光。

他的眼神空洞平靜,彷彿只是隨意問了一句天氣。

“近日西州府的‘換命’之事,是你所為?”蘇河眼神銳利。

男子語氣淡漠,毫無波瀾:“那些人渴求知識,我賜予他們,有何不妥?”

蘇河眼中寒芒乍現:“為了知識,就能視人命如草芥?!”

男子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空洞的眼眶中,竟緩緩流淌出暗紅色的粘稠血液,景象駭人。

“若不能為求知而死,又怎能算是純粹的學者?”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

“一派胡言!”

蘇河怒意升騰,指尖金焰瞬間燃起,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男子!

面對致命的太陽真火,男子臉上竟無絲毫懼色,反而露出一個帶血的笑容:

“我會回來的。”

話音未落,他周身湧出的鮮血如同瀑布般將他完全包裹!

嗤——!

太陽真火瞬間將其吞噬,不過片刻,便在烈焰中化為飛灰。

蘇河眉頭微皺,目光轉向那些燈火通明卻透著詭異的教室,邁步走了過去。

推開其中一扇門,刺目的景象映入眼簾:

牆壁被暗紅色的血字爬滿。

既有“書山有路勤為徑”的勸學句,也有“知識即力量”的瘋狂宣言。

教室半空中,數十人被無形的力量懸吊著,雙手捧著古老的線裝書,頭顱低垂,口中發出整齊劃一、如同魔咒般的嘶啞讀書聲,震得人頭皮發麻!

蘇河感知掃過,竟未察覺絲毫怨氣!

這地府手段,當真詭異莫測。

“那些逝去之人也在此處!”

“你看,他們毫無怨懟,得以在此永世求索,豈非解脫?”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蘇河倏然回頭!

那本該化為飛灰的男子,竟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

“果然未死。”蘇河低語。

男子轉向教室,聲音帶著病態的滿足:

“生命若不能奉獻於求知,便是虛度。”

“我賦予了他們存在的終極意義!他們的靈魂將永駐於此,學習不息。”

“而他們的軀殼,卻能在塵世享受無盡榮光,這有何不妥?”

蘇河聽著這些發言,眼神愈發冰冷,殺意如同實質般瀰漫開來。

同時,他心中也在飛速思索。

這學士府,究竟是眼前男子依託傳承所建,還是天地靈氣異變催生的詭異存在?

男子再次轉向蘇河,眼眶中血淚汩汩流淌,臉上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我是對的。”

“不必徒勞嘗試殺我,你殺不死我的。”

“學士府不滅,我即永生!”

蘇河眼神冰寒刺骨,掌心金焰再度升騰!

“那便連這邪府,一同焚盡!”

話音未落,無數道太陽真火從他掌心激射而出,如同金色的毒蛇,精準地撲向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轟!轟!轟!

金焰落地即燃,化作熊熊火海!

空氣被燒得扭曲變形,發出滋滋爆響!

這一次,男子不再言語,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蘇河,血淚不斷滑落。

蘇河看都未看他一眼,轉身便朝校外走去。

黑貓安靜地趴伏在他肩頭。

踏出校門的剎那,身後火海猛然暴漲!

金色的烈焰沖天而起,如同一個巨大的熔爐,將整個破敗的學士府徹底吞噬!

黑貓回頭望了一眼那焚天烈焰,迅速轉回,低聲道:

“殿下,學士府……恐怕不會就此消失。”

“哦?”蘇河眉頭微挑。

“學士府乃地府根基重地之一,絕無可能如此輕易湮滅。”黑貓語氣凝重,“下次再現,恐怕就不止‘換命’這般簡單了。”

蘇河眼神微閃,聲音平靜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

“無妨。”

“它敢再現一次,我便焚它一次。”

“直至……徹底化為塵埃!”

黑貓不再言語,安靜地隨蘇河返回家中。

翌日清晨,蘇河正在家中靜修,手機響起。

是呂少卿的電話。

接通後,傳來呂少卿帶著一絲苦笑的聲音:

“蘇河,來基地一趟,有事相商。”

蘇河聽出他語氣不對,微微皺眉:

“好。”

隨即動身趕往基地。

……

鎮邪司基地,辦公室。

呂少卿低著頭坐在沙發上,周身籠罩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頹喪氣息,與蘇河記憶中那個銳意沖霄的純陽劍仙判若兩人。

“呂少卿?”

蘇河目光平靜地看向他,沒有追問緣由。

呂少卿抬起頭,臉上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蘇河,你……總能做出些驚天動地的事。”

蘇河自然明白他指的是屠戮聖騎士團之事。

但他不在乎,只是淡然道:

“小事而已,何足掛齒。”

呂少卿聞言差點翻白眼。

“小事?!六長老為此事已經鬧到首尊面前了!而且……”他語氣變得極其凝重,“他透露了一個讓我和清風道尊都震驚的訊息。”

能讓這兩位華夏頂尖強者色變,絕非尋常!

蘇河眉頭一擰:“何事?”

“教皇……即將破入真神之境!”呂少卿一字一句道。

“哦?”蘇河挑了挑眉,語氣平淡,“就這?”

呂少卿被他的反應噎住,難以置信:

“蘇河!你沒聽清嗎?教皇!真神!”

蘇河隨意點頭:

“聽到了。一個西方偽神,掀不起風浪。”

他的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呂少卿一時語塞,隨即臉上苦澀更濃:

“蘇河,時代不同了!教皇一旦成神,九州無人可擋!你不行,道尊不行,我更不行!”

蘇河不置可否,恰好吳琰光端茶進來,放下後默默退出。

呂少卿看著蘇河,眼神複雜無比,那股頹廢的氣息再次瀰漫。

蘇河敏銳地察覺,皺眉道:

“那教皇不過是借信仰之力強凝神格,上古劍仙之道遠勝於他,你何至於此?”

呂少卿長嘆一聲,仰頭片刻,復又看向蘇河,眼中帶著深深的無力:

“蘇河,說真的,此劫需你萬分重視!”

“我和清風道尊,所得傳承皆非完整,只是呂祖與道祖的些許皮毛!”

“此劫,我們……已無力助你。”

“教皇若成神,九州恐遭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