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難啃的骨頭

煙塵貼著地面翻滾，如同一條條擇人而噬的黃龍。

文丑伏在馬背上，精鐵面甲下只露出一雙燃燒著戰意的眼睛。

他身後三百精騎緊緊相隨，馬蹄聲被刻意壓得低沉，如同猛獸捕獵前的潛行。

他們藉著馳道旁一處廢棄土垣的遮蔽，如同鬼魅般繞到了呂布大軍行進方向的後側翼。

那裡，正是由郭忠統領的西園軍後隊。

經歷過軍改和整編，這些士兵眼神裡多了些對未來的希冀，少了幾分往日的麻木，但終究時日尚短，行軍佇列遠不如前軍樊稠統帥的北軍那般嚴絲合縫。

運送輜重的車輛夾雜其間，更讓陣型顯得有些鬆散。

“就是此刻！”文丑眼中兇光爆射，猛地一夾馬腹！

“殺——！”炸雷般的咆哮撕裂了空氣！

三百精騎如同掙脫了束縛的猛獸，驟然從側後方的煙塵中撲出！

速度在瞬間提升到極致，馬蹄踏碎塵土，捲起狂飆，直插西園軍後陣相對薄弱的結合部！

“敵襲！後軍遇襲！”

淒厲的示警聲帶著變調的驚恐響起。

西園軍計程車兵們驚愕回頭，只看到一片裹挾著死亡氣息的鐵流轟然撞來！

“噗嗤！”“咔嚓！”

骨骼碎裂、血肉撕裂的可怕聲響瞬間連成一片！

最外圍的幾名西園軍步卒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狂暴衝刺的戰馬撞得筋斷骨折，倒飛出去。

緊接著，雪亮的刀光、沉重的槍桿狠狠砸落，血花四濺！

“頂住！長矛手上前！結陣！快結陣！”

郭忠的嘶吼在混亂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臉色煞白，但握刀的手還算穩。

他一邊勒令身邊的親兵打出旗語向中軍告急，一邊試圖指揮混亂計程車兵。

然而，倉促之間，面對這蓄謀已久的雷霆一擊，後軍的反應終究慢了一拍。

文丑的目標極其明確——直取後軍將旗下的郭忠！

那杆代表後軍統帥的旗幟，就是最醒目的靶子！

“擋我者死！”

文丑狂吼，手中賓鐵大槍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

槍影翻飛，【連戰】技能催發下，槍速快得匪夷所思，力量更是沛莫能御！

一名試圖阻攔的西園軍軍候挺矛刺來，文丑看也不看，大槍只是順勢向外一磕。

“鐺！”

一聲巨響，那杆長矛應聲而斷，軍候如遭雷擊，雙臂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帶得離鞍飛起，口噴鮮血摔入亂軍之中，生死不知。

擦著就死，碰著就亡！

文丑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硬生生在密集的人群中犁開一條血肉通道！

他身後的三百精騎目睹主將如此神威，如同打了雞血，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刀槍並舉，捨生忘死地跟著文丑向前猛突。

這支袁軍騎兵本就兇悍，此刻被文丑的勇猛徹底點燃了兇性，爆發出的戰鬥力，竟一時壓得人數遠多於他們的西園軍節節後退！

後軍的陣型，肉眼可見地開始崩潰、凹陷。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報——！張將軍！後軍遭敵騎突襲！敵將悍勇，郭校尉告急，陣腳已亂！”

傳令兵幾乎是滾下馬來，聲音帶著哭腔。

中軍旗下，張遼眉頭驟然鎖緊，握韁繩的手瞬間青筋暴起。

“敵襲？！”他心中猛地一沉。

郭忠的能力他聽呂布說過，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更絕非能對抗顏良、文丑這等猛將的材料。

後軍若崩，敵軍驅趕敗兵衝擊中軍，後果不堪設想！

“宋憲！孫虎！”張遼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末將在！”兩員將領立刻策馬上前。

“你二人速率本部所有騎兵，即刻馳援後軍！

記住，以驅趕、穩住陣腳為第一要務！纏住敵將即可，萬勿與其死鬥！

敵將絕非尋常戰將，務必小心！”

張遼的目光銳利如刀，在宋憲和孫虎臉上重重掃過，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末將領命！”宋憲抱拳，神色肅然。

他是幷州老卒，深知張遼從不輕言“絕非尋常”四字的分量。

“末將明白！”

孫虎的聲音則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亢奮。

他本是北軍底層悍卒，新近被呂布破格提拔為代理校尉，統領騎兵，正渴望著用一場硬仗證明自己的價值。

顏良？文丑？

名頭再響，也不過是河北一武夫！

也不知主公為何如此重視。

他孫虎膂力驚人，陣斬過黃巾渠帥，未必就怕了他！

兩人不再耽擱，立刻點齊麾下千餘北軍精騎，脫離中軍大隊，如離弦之箭般向後軍方向狂飆而去。

馬蹄踏地，亦是捲起滾滾煙塵。

當宋憲和孫虎率領騎兵旋風般衝入後軍戰場時，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們心頭一涼，隨即怒火中燒。

文丑如同一頭衝入羊群的暴虎，鐵槍潑灑出死亡的扇形血光，正追著郭忠的將旗瘋狂突進。

郭忠顯然被這凶神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回頭接戰，只是帶著一隊親兵在混亂的軍陣中左衝右突，竭力躲避。

他這“遊走”戰術，固然讓文丑一時無法鎖定他真身，卻也徹底放棄了指揮！

整個後軍完全陷入了各自為戰的混亂。

士兵們找不到軍官，軍官找不到士兵。

被文丑騎兵驅趕切割開的西園軍士卒，如同沒頭蒼蠅般亂撞，不少人下意識地就朝著看起來更“安全”的中軍方向潰逃。

文丑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他不再執著於立刻斬殺郭忠，反而有意引導著潰兵洪流，想要藉此亂軍衝散中軍！

若真讓他做到此事，他與這三百騎兵怕是一戰成名，天下皆知！

“郭忠！蠢貨！”

孫虎看得目眥欲裂，破口大罵。

宋憲臉色也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郭忠的懦弱保命之舉，已將整個後軍乃至全軍拖入了險境！

“宋將軍！我去斬了那狂徒！你速速收攏潰兵，重整陣線！”

孫虎立功心切，更對郭忠的無能憋著一肚子火，不等宋憲分派，猛地一夾馬腹，手中長柄戰斧高舉過頂，暴喝如雷：

“河北小兒休得猖狂！北軍孫虎取你狗命！”

他竟帶著自己的數十名親兵，脫離大隊，悍然直撲文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