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雙腿發軟,在親兵簇擁下拼命往河東城門方向逃竄。

心跳如鼓,耳邊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快!再快些!”

林凡嘶聲催促著親兵,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

一名親兵回頭一望,臉色驟變:“大人,賊將已追至百步之內!”

林凡猛地回頭,只見遠處塵土飛揚,一道赤紅身影如烈火般疾馳而來。

呂布手中方天畫戟在火光下泛著寒光,那雙鷹目死死鎖定林凡,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背主求榮之輩,受死!”

呂布的聲音如雷貫耳,震得林凡心頭一顫。

“開門!快開門!”

林凡終於衝到城門下,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沙啞而淒厲。

“我是林凡!速開城門!”

城頭守軍聞聲探頭,見果真是林從事狼狽奔來,身後追兵如影隨形,不敢耽擱,連忙拉動絞盤。

吊橋“嘎吱”作響,緩緩放下,厚重的城門吱呀開啟。

林凡幾乎是滾著衝進城內,撲倒在地,又掙扎著爬起,滿臉塵土與冷汗交織,指著城外大喊:“快!關城門!拉起吊橋!快啊!”

士兵們手忙腳亂地操作機關,鐵鏈繃緊,吊橋轟然升起。

就在最後一刻,呂布縱馬疾衝至護城河邊,胯下戰馬騰空躍起,險些躍上橋面。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吊橋已被完全拉起,河水濺起數尺高浪。

呂布勒馬回身,馬兒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震天長嘶。

呂布眯起眼睛,冷冷掃視城頭,忽而冷笑一聲:“一隻喪家之犬,苟延殘喘罷了。”

說罷,他從背後取下雕弓,搭上一支羽箭,弓弦拉滿如滿月,“嗖”地一聲,箭矢破空而出,直射城樓。

“咻……”

箭矢精準地釘入城樓木柱,正中一封尚未拆封的密信,獵獵作響。

城樓上,董卓正焦急張望,見林凡逃回,剛鬆一口氣,忽見那支箭釘在柱上,信紙隨風翻動,心中頓生疑竇。

“取下來!”

董卓沉聲下令。

一名親兵戰戰兢兢上前,拔下箭矢,將信呈上。

董卓拆開一看,臉色瞬間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手中信紙簌簌發抖。

“林凡!”

董卓猛地抬頭,怒目圓睜,聲音如炸雷般響起。

“好大的狗膽!竟敢私通丁原,圖謀叛亂!”

林凡正靠在牆邊喘息,聞言大驚,再也顧不上什麼自持清高,眼下保命要緊,撲通跪地。

“主公明鑑,此乃丁原設下的離間之計!那信是假的!是陷阱!”

“假的?”

董卓怒極反笑,將信狠狠摔在他臉上。

“字跡清晰,還敢狡辯?”

林凡見信,嚇得神魂顛倒,萬沒有想到丁原還有此招。

故意放人回來,再致人死地。

夠陰狠!

“主公!”

眼下保命要緊,林凡膝行向前,涕淚橫流。

“小人自追隨您以來,鞍前馬後,從未二心!若真有異志,何至於今日倉皇逃命?分明是丁原故意留下此信,誘您殺我!”

李儒匆匆趕來,見狀眉頭緊鎖,急忙上前勸道:“主公息怒!此刻敵軍壓境,若因一紙書信誅殺大將,恐寒三軍之心!況且林凡所言亦有道理,未必不是敵人的反間計。”

董卓胸口劇烈起伏,咬牙切齒道:“可這信……”

李儒沉聲道:“或許正是敵人挑撥離間。”

董卓沉默片刻,眼中怒火稍斂,但仍難平憤懣。

董卓冷哼一聲,揮手道:“來人!將林凡押下監禁,待戰事平息再行處置!”

“主公!”

林凡嘶聲喊道:“小人若有一字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前世林凡發過很多誓,要是真的應驗,早被劈成粉末了。

董卓卻不看他,背過身去,只冷冷道:“帶下去。”

親兵上前,將林凡拖走,一路掙扎哭喊,聲音漸漸遠去。

李儒見狀,低聲勸道:“主公,如今丁原兵臨城下,氣勢正盛,不如暫避鋒芒,固守待變。”

董卓長嘆一聲,望著城外連綿營帳,喃喃道:“丁原……你真以為本將軍怕你不成?”

“非是怕,而是智。”

李儒正色道:“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今敵眾我寡,糧道未穩,強戰非上策。不如高掛免戰牌,閉門不戰,耗其銳氣,待其糧儘自退。”

董卓默然良久,終於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號令傳出,城頭旗幟變換,一面“免戰牌”高高掛起,在風中獵獵作響。

城外,丁原立於高坡之上,望見城樓白旗,不由冷笑:“董卓老賊,竟做縮頭烏龜?哼,我看你能躲到幾時!”

呂布上前請戰:“義父,敵怯我勇,何不趁勢攻城?”

丁原擺手道:“不可。董卓雖弱,但城防堅固,強攻傷亡必重。且等幾日,彼必生懈怠,再尋戰機。”

然而數日過去,董卓始終閉門不出。

丁原屢次遣人罵陣,甚至派人辱及祖宗,董卓皆不理睬。

軍中糧草日漸短缺。

一日,糧官匆匆來報:“刺史大人,糧倉僅餘半月之用,後方補給遲遲未至。”

丁原拍案而起,怒道:“為何延誤?”

“沿途遭山賊劫掠,又有暴雨沖毀棧道……”

糧官低頭道。

丁原頹然坐倒,眉頭緊鎖。帳外軍心浮動,士氣低落。

數日後,丁原擔憂缺糧會軍士譁變,便上書朝廷,請命班師回太原。

不日之後,劉宏遣朝廷使者抵達軍營,宣讀聖旨:命丁原即日班師,並將俘虜尉遲恭押送長安。

丁原缺糧,只得下令退兵。

……

長安宮中,漢靈帝端坐龍椅,目光如炬。

尉遲恭被押至殿前,昂首而立,毫無懼色。

“尉遲恭。”

看見黑炭頭前來,皇帝緩緩開口道:“朕聞你驍勇善戰,可願歸順朝廷,為國效力?”

尉遲恭朗聲道:“陛下,忠臣不事二主。”

劉宏眉頭微皺,卻不怒反笑:“忠義之士,難得難得。但良禽擇木而棲,董卓以下犯上,為害一方,欺男霸女,算不上明主。”

尉遲恭擺頭道:“董卓那廝非我之主,林凡才是我的主公。”

林凡?

劉宏一聽,便知道這名字來路不正,定是一個穿越者,當下輕輕點頭,目光深遠,似有所思。

數日後,張讓奉旨出宮,輕車簡從,直奔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