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子授課，皇子打瞌！

蜀州

西蜀國國都

皇宮內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透過學堂那扇寬大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一塊塊暖洋洋的光斑。

空氣裡浮動著若有似無的檀香，混雜著陳舊書卷特有的墨水氣息。

窗外，遠處宮牆上金黃的琉璃瓦，在烈陽下反射著刺目的光，灼得人眼睛發澀。

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靜裡，只有夫子蒼老而平穩的聲音，如同唸經般嗡嗡作響。

那聲音單調地起伏，像極了一潭死水。

“是以，大隋承平四百載，疆域遼闊，橫跨中、幽、炎三洲，其根本在於……”

夫子的聲音平穩地流淌在學堂裡。

軒轅昊的腦袋，一點，再一點。

他坐在窗邊，眼皮沉重得像墜了鉛塊，視野裡夫子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最終只剩下一個灰濛濛的輪廓，和那彷彿永無止境的、關於大隋帝朝各大制度的特點與借鑑意義。

“……二殿下？”

夫子的聲音似乎頓了一下，又似乎沒有。

“軒轅昊！”

那蒼老的聲音陡然拔高，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軒轅昊的睡意。

軒轅昊一個激靈，猛地挺直了腰背，殘留的睡意被驚得粉碎，只餘下幾分猝不及防的茫然。

抬眼望去，講臺後，夫子那張佈滿皺紋的臉正對著他，渾濁的眼睛裡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悅。

“二殿下，”

夫子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放緩的嚴厲。

“看來老朽方才所講的大隋各大制度，殿下早已瞭然於胸，不屑再聽？

既如此，不如由殿下為老朽，說說這天下九州，當今勢力格局究竟如何？”

學堂裡瞬間落針可聞。

兩道目光都聚焦過來，帶著不同的意味。

大皇子軒轅聰端坐在最前方，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眼神，手中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掌心。

斜後方，三皇子軒轅朗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眉頭微蹙的盯著自己的二哥。

軒轅昊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像是在整理腦海深處的思緒。

他開口，聲音還帶著點剛睡醒的微啞，但語速平穩，條理分明，彷彿在背誦一篇爛熟於心的經文：

“天下共分九州：中、蜀、雲、越、幽、瀚、炎、元、朔。”

“帝朝為大隋，據中州，並炎、越兩洲膏腴之地，承平四百載。

如日中天，執掌神器，號令所及，莫敢不從。”

軒轅昊的聲音在學堂裡迴盪，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皇朝有四：其一，便是我西蜀皇朝，據蜀州全境，傳承一千二百載。”

他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除了大隋帝朝和四大皇朝之外，其餘的地區王朝林立，依附於帝朝或四大皇朝之下，朝貢不絕。”

他頓了頓，緊接著開口：

“至於仙門勢力，正道魁首，首推長留仙山，超然物外。

次有蜀山劍派，劍氣凌霄；天墉城，道劍雙絕；青雲門，道法精微……

諸如此類，各踞名山大川，傳承久遠。”

“魔道則以七殺派為尊，兇戾詭譎，餘者如南疆拜月教，蠱毒莫測；煉血堂，邪法詭異…亦不容小覷。”

一番話流暢道出，竟無半分遲滯。

夫子嚴肅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淡淡的讚許，微微頷首：

“嗯，二殿下雖課業偶有疏懶，然這天下大勢，倒還知曉幾分根底。”

“根底？”

一聲帶著明顯譏誚的笑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大皇子軒轅聰“唰”地一聲抖開手中那柄摺扇，慢悠悠地扇著。

目光斜睨著軒轅昊，如同審視一件不合時宜的器物。

“孤看二弟對這些旁門左道的‘根底’，倒是鑽研得比治國安邦的聖賢書還要精深幾分。

整日裡不是捧著那些講如何飛天遁地、餐霞飲露的破爛冊子，就是打聽哪個山溝裡又出了個會噴火的‘老神仙’。

朝堂政事，家國天下，在你眼裡，怕是連那些神神鬼鬼的腳趾泥都比不上吧？”

那輕飄飄的話語，卻裹著尖銳的刺。

軒轅昊眉頭一擰，胸中一股悶氣直往上衝，剛想開口反駁——

“皇兄慎言！”

一道清朗而帶著少年人特有銳氣的聲音比他更快響起。

坐在斜後方的軒轅朗猛地一拍身前桌案，“啪”地一聲脆響，人也霍然站起。

他年輕的臉上因激動而泛起一層薄紅，目光灼灼地直視著大皇子：

“二哥精研仙道玄機，洞悉天下仙門魔宗之脈絡，洞悉四方強鄰動向，豈能謂之無用？

這九州風物，山川地理，仙蹤魔影，哪一樣不是與國運息息相關？皇兄此言，未免太過偏頗！”

軒轅聰被這突如其來的頂撞噎了一下，臉上那抹慣常的從容笑意瞬間僵住，眼神陰沉下來。

握著扇骨的手指收緊，指節微微發白。

“好了！”

夫子重重咳了一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目光掃過劍拔弩張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最終落在軒轅昊身上。

那眼神複雜，有無奈，也有一絲洞悉的瞭然。

他緩緩搖頭，花白的鬍鬚隨之輕顫：

“三殿下稍安。大皇子殿下所言，也非全無道理。然……”

他話鋒陡然一轉，聲音裡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戲謔的意味。

“老朽方才也說了，這九州風物，仙蹤魔影，於凡俗是談資，於朝堂是機要。

而於志在仙途之人，或許更是不可或缺的基石。

知之，未必是錯。”

他頓了頓，渾濁的老眼似乎閃過一絲微光，視線若有若無地飄向學堂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門：

“況且……世事難料。

諸位殿下，今日恰好有一位新夫子，由陛下親自延請而來。

依老朽看，這位新夫子，或許正合二殿下心意也未可知。”

新夫子？

三位皇子同時一怔。

軒轅昊則心頭猛地一跳，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悄然升起，睡意徹底消散無蹤。

就在這片刻的寂靜裡，“吱呀——”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響起。

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門，竟被一隻蒲扇般的大手猛地從外面推開！

力道之大，帶起一股勁風，吹得門框都彷彿在呻吟。

一個龐大得幾乎要堵住整個門框的身影，帶著一股蠻荒曠野般的粗獷氣息，一步跨了進來。

學堂裡的光線似乎都暗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