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宮曦聽著懿軒的話,半天沒有做聲,倒不是涼宮曦不是不願意相信懿軒說的話,只是不願意那麼快就相信那一天的事都是一場誤會。

那一天在馬車上自己親眼看到的一幕只憑著這麼寥寥數語就想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心裡還是拗著一股子彆扭勁不肯輕易放下。

畢竟懿軒若是真是如他所說的心裡沒有靈波,那麼他又為什麼要帶著靈波從西域千里迢迢來到中原?若是那日靈波做出那種令自己誤會的事,為什麼此刻靈波還是在懿軒的身旁?

涼宮曦望著懿軒,心裡徒然生出一股失望,扭頭不去看懿軒,目光正好落在臨窗的玻璃插屏上,透過插屏看到自己一張毫無特點的臉,跟有著傾國傾城容顏的靈波一比,真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又想到自己的生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果真是雲泥之別。

懿軒注視了涼宮曦半晌,只見涼宮曦眼底含著怒氣轉而又變成了悽然,不禁有些擔心這個丫頭到底有沒有聽進去自己說的話,偏偏適才病痛剛發作了一次,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懿軒有點後悔剛才把浩然支了出去,此時若是這個丫頭在跑了,自己該如何是好。

懿軒費力地用手撐在床沿,半撐起身體想要運氣打通經絡,活動開筋骨,一面緊盯著涼宮曦的一舉一動,儘量用平靜的語調問道:“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這個豈是你能知道的……

“我?”涼宮曦苦笑著斜睇了一眼懿軒,裝作輕鬆地聳了聳肩,“沒想什麼。”

明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不肯對自己透露一字半語,以前這個丫頭可不是這樣的,心裡有什麼事都會告訴自己,如今卻有隱瞞自己的事了。

懿軒沒有再問,只是暗自運氣打通經絡,這樣死躺在床上太被動了,當務之急是先要下床要走進一點,拉住這個丫頭手,不讓她再離開自己。

懿軒不說話,涼宮曦也無話可說,眼前這個曾在心中日思夜想的人,突然變得有些生疏和陌生,似乎除了解釋以前的種種誤會之後同自己再也無話可說,屋子裡一時安靜的出奇,這種狀況突然令涼宮曦有些不適,心裡倍感壓抑。

雲泥之別的想法又提上心頭,既然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以前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涼宮曦打破沉默想要告辭。

“扶我起來。”懿軒卻打斷了涼宮曦的話,指了指床榻旁邊的座椅說道:“躺了許久,身體都麻木了,我想坐一會。”

扶懿軒起來,本不是一個什麼有難度的事,可一想到自己未來之前都是靈波在照料懿軒,心裡就生出幾分煩悶,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說道:“你等等,我幫你喊人來。”

“我不想見到他們,難道你就不能扶我一下嗎?”懿軒有些無奈地嗔了涼宮曦一句,心裡卻是一驚,在藥王谷自己生病之時,從未見曦兒嫌棄躲避,如今真的同自己生出許多的間隙,到底是誤會還沒有解開,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懿軒見涼宮曦遲遲未動,心中有些急了,強坐起身子,勉強用力抬腿下了床,已是用盡了全是的力氣,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連彎腰穿鞋的力氣都沒有了。

涼宮曦見懿軒這樣有些擔心懿軒體力不支倒在地上,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如今我這身體已經不中用了。”懿軒掏出手巾擦拭掉額頭的上的汗珠,自嘲地說道:“你不過來我也能體諒,我的確是不該再連累他人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怕自己笨手笨腳伺候不好你罷了。”涼宮曦不願意聽到懿軒說這麼喪氣的話,走過來扶起懿軒到椅子上坐下,端起椅子旁几子上的茶壺,手背搭在茶壺外試了試水溫,方到了一茶盞水遞給懿軒說道:“喝點水吧,我看你出了好多汗。”

懿軒接過茶盞一口氣喝了,衝著涼宮曦展顏一笑,說道:“有勞了。”

這一笑溫煦地如同三月的春風,俊美如同春風中飛舞的櫻花,魅惑如同櫻花花瓣上那晶瑩閃爍的露珠,這一笑任是涼宮曦心中有再多的毛楞都被撫平了。

涼宮曦呆呆地望著懿軒,一時看的出神,直到懿軒被看的不自在,臉色緋紅,那手指颳了一下涼宮曦的鼻子嗔道:“你看夠了沒有。”涼宮曦才靈魂附體,頓覺人生的長卷上又多了一筆花痴的汙點。

一年多未見,懿軒還是如此丰神俊逸,而如今自己被易去容貌看上去平淡無奇,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如同癩蛤蟆般痴心妄想吞下這塊天鵝肉?就算是懿軒不嫌棄自己,肯屈就一下,就這麼一個葷素搭配,傳了出去,江湖中還不知道要傳什麼緋聞出來呢。

“你還生著病不宜勞累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涼宮曦轉身欲走,手腕一緊被懿軒拉住了。

“你走了,我怎麼辦?”懿軒拉著涼宮曦的手腕,只覺得手腕比起記憶中又細了些,“你平日都不好好吃飯嗎?怎麼這麼瘦?”

被懿軒拉住,涼宮曦臉簌的一下紅透了,扭著手腕搶白道:“快放開我,你自己不也是那麼瘦。”

怕涼宮曦再次從自己身邊溜走,懿軒使了大力拉著涼宮曦的手腕,把整個人拉到自己懷中,雙手交握兩隻胳膊緊緊環住涼宮曦,頭一低埋在涼宮曦的頸窩,哽咽說道:“曦兒,別離開我。”

眼前一花,身體被拉到曾經夢寐魂求的懷抱,涼宮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歡喜,下意識地正在辨別自己的情緒,聽到身後懿軒的話,身子一僵,此時此刻可不是理想中相見的場景,涼宮曦連忙辯白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曦兒。”

“曦兒,不肯承認是因為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你騙不了我的,只一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認出你了。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一遍遍在腦海中憶你的樣子,不敢有絲毫忘懷。你怎麼可以不聽我解釋就那麼殘忍的離開我,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是如何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