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青煙自香爐中冉冉升起,散出淡淡的香氣。
月兒吸了吸鼻子,問道:“這股子香味很特別,是什麼香?”
“這個香叫做‘迷人醉’”弄影瞅了月兒一眼,放下手中的簪子,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若無其事說道:“怎麼還不倒?”
話音一落,只見月兒眼仁一翻眼皮一合閉上了眼睛,身子如同麵條一般,軟綿綿地倒在地下。
弄影抽了抽嘴角,大步走過去,從地上撈起月兒,幾步走到內間,放入床榻之上。
看著好似已經安睡的月兒,弄影伸手輕輕撫了撫月兒的臉頰有些失神。沒有了靈動嫵媚的眼神,月兒的睡顏平淡無奇,自己怎麼會把這個平凡的如同路人甲的女人放在心上。
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侍月看的倒像是珍寶似地,今日故意帶月兒上來,弄影倒是打了一箭雙鵰的打算。
一來是讓月兒知道侍月每日與自己一樣,都是作者伺候討好女人的事情,雖然不一定是來真的,但是像是月兒這般性子單純的人一定不會知道內中的貓膩;二來麼……
想到這裡,弄影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綠色的小瓶,扒開塞子,湊到月兒鼻底繞了繞。只見月兒皺了皺眉,似乎有醒來的架勢。
弄影也不理會,坐在一旁的椅子中,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壺酒,抿了一口,緩緩說道:“月兒,你可想好侍月?”
月兒在床榻上似醒非醒,皺著眉,潛意識卻老實答道:“沒有。”
聽月兒這麼說,弄影心放下大半,雖然“迷人醉”是普通的迷香,可是剛才讓月兒聞的“實語煙”可是圜壽樓專門用來誘敵逼供的迷香,只要是聞過之人無論意志多麼堅定,神智都會不受自己控制,只要是心中真實所想都會老老實實的說出來。
弄影喝了口酒繼續問道:“那你可有喜歡之人?”
喜歡之人?月兒的神智迷昏,這個問題在腦海中反覆思索,隱約記得在入塵封的記憶中,暈黃的燭光映在頎長清瘦的身影,佇立在哪裡,不遠不近不親不疏,彷彿與記憶融為一體,看上去如同一幅淡青淺赭的寫意畫。
那身影清俊,卻沒來由的讓月兒看著心中泛酸,總覺得此人和自己有某種聯絡,迫切的想要那人轉過身看看廬山真面目,想要張口喚一聲,嘴巴卻乾澀的發不出音來。
就在月兒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那人好似心有靈犀一般,就著昏黃的燭火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傾城傾國的絕世容顏,只見那人苦澀地笑著說:“曦兒,我是懿軒啊……”
“懿軒……”月兒懵懵懂懂地跟著喚道,就看見那人微笑的點了點頭,似乎是得到了肯定,月兒連著叫道:“懿軒,懿軒!”
這廂弄影聽到月兒喚出的名字,手一抖,酒壺中的酒溢位了些,弄影也顧不得擦,放下酒壺,奔到床前急急問道:“懿軒?可是柯懿軒?”
月兒卻沉浸在夢魘之中,只看見那名叫懿軒的男子,衝著自己走來,俊美無匹的臉頰滿是柔情,溫柔喚道:“曦兒,曦兒,我好想你,你怎麼不聽我解釋就走,不是和你說過,這個世上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信我,都要聽我好好說與你聽之後再發脾氣啊。你這麼冒然離開,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難受,你可知道,你就這麼忘記我,我的心有多麼痛?曦兒,我是懿軒,是和你約定好廝守一生的懿軒,你怎麼能忘記我,你又怎麼能丟下我?”
懿軒的話好似一把重錘,重重的砸到了月兒心上,心中那好似被咒語重重包裹的記憶,在懿軒的字字珠璣中,片片剝落,往事從記憶深處浮出水面。
弄影見月兒良久不答,眉頭愈發擰的緊了,想了想問道:“你究竟是誰?”
雖然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失憶之人來說等於白問,弄影也是焦躁之下問的,並沒有期待月兒的回答。
只見月兒眉頭緊皺了皺,似乎在和無形的束縛多鬥爭,片刻之後,從緊閉的嘴裡說出三個字:“涼,宮,曦。”
嘶!這回換做弄影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己曾猜測過月兒的身份,卻獨獨不敢把月兒與涼宮曦聯絡到一起,世人誰不知道,早在去年的武林大會之前,天下第一美人涼宮曦同藥王谷少谷主柯懿軒並稱江湖金童玉女,實乃是一樁良配,卻不知道在武林大會之前兩人之間出了什麼事端,原本一對金童玉女,在武林大會之後就勞燕雙飛,雙雙下落不明……
自己千想萬想卻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容貌不起眼的女子,竟然就是天下第一美女涼宮曦。
若是眼前這位女子就是涼宮曦,那麼她的樣貌必定是教主做的手腳,一想到教主千叮嚀萬囑咐他們四人要好生保護月兒的生命安全,原來是主上的親妹妹
這個結果讓弄影心中如同洶湧澎湃的大海,攪起了萬千的波瀾,好容易碰到一個自己中意的女人,卻是一個不能愛的人,這讓弄影大大的失落,倉惶地坐在床邊,失神地望著月兒發呆。
月兒也好不到哪裡去,被埋藏的記憶一瞬間湧入腦海,腦袋裡飛掠過片片記憶的片花,那記憶中有懿軒、有寧儒廷、有武楓瑾、有涼宮睿……
同時也有靈波裸的身子倚在懿軒懷中的場面,有懿軒懷著自己說下的種種誓言,更有在客棧寧儒廷大力吻著自己的場面……
這些紛亂的記憶讓涼宮曦有些應接不暇,不由自主雙手抱住頭,拼命搖著頭,想要把這些難過的、傷心的、痛苦的記憶統統從記憶中丟出來,而越是搖頭,那些景象卻愈發清晰,愈發的難以忘記。
有句話說的好:人生如同一個轉門,它關門的同時又在開門,開門的同時又關住了門。在這場短暫的旅途中,既沒有開始,又沒有結束,每一次開啟就是一次關閉,每一次關閉又是一次開啟,不知開門是關門,還是關門即開門,也許僅僅是因為這世界上其實根本就不曾有過門,而只有一種東西:路!